姜嫱早就换好了一身黑色不显眼的衣服,像卫箭一样将头发高高束起。
“我没有开玩笑,大郡主在这里好好养病,放心,到时候我会和世子他们一起回来的。”
百里徽音十分复杂的看着她:“为什么?”
她从前一直知道,姜嫱是不喜欢自己弟弟的,可是既然不喜欢,为何冒着危险去找他?
姜嫱此刻沉默了一下:“我,有些事一定要问他。”
百里徽音追根究底:“什么事。”
姜嫱看着她,忽然有些心口不适的说:“大郡主就别问了,好吗?”
见她这般,百里徽音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两个做事都不让人省心,暗卫你都带去,我这里一个都用不着,看着还碍眼。”
姜嫱听着,又不敢说你留几个吧,怕说了百里徽音还得说她几句。
因为姜嫱要去边关,高蓉蓉听了后,也要让七十二镖师跟着。
姜嫱去道了谢,看到了高蓉蓉房间里放了肖濛的灵位。
她才三十岁,一生有青梅竹马爱而不得的柳青衫,也有负气嫁人,却待它极好让她动心,决定一生一世却生死两隔的肖濛,后被蒙骗以为愧疚想余生举案齐眉的吕勇。
每一个人,都让她撕心裂肺,有些是让她心痛,有些是让她恨之入骨。
姜嫱忽而觉得,自己上辈子也算不得惨了,因为她上辈子有选择,而这辈子能知道自己身世,更是上天厚爱。
韩覆连夜给百里沉渊这信,正在此时,越悬廊走了进来。
他坐在了韩覆一侧,面色不喜不怒:“今日下午,究竟怎么回事。”
韩覆看了他一眼:“刚从郡主那里来却不问,你在怕什么?”
越悬廊面色正常:“她不会告诉我。”
韩覆听着,继续写信:“从我这你也得不到什么有用消息,因为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样了。”
越悬廊:“你把情况具体说一下。”
韩覆停笔:“世子之前追吕勇时,还嘱咐我把他房间没用的东西烧掉,我今日才想起来,所以带人去屋子里,发现也没什么其它的,就是世子画了好些看不懂的画。”
越悬廊:“什么画?”
韩覆:“我大约猜测,都是些对付襄王的计划,但是画的太过深奥,我完全看不明白,而且世子的东西我看的太明白,那不就是冒犯他了吗,所以我就装好让人抬了出来,谁知道抬出来时东西掉了,就被郡主看到了。”
越悬廊深思了一下:“郡主能看懂吗?”
韩覆说到这里就一脸复杂:“我都看不懂的东西要是被郡主看懂了,那多可怕啊,但是郡主那模样怎么说呢,就是感觉她好像知道世子画了什么,满脸惊愕,看着看着,还哭了。”
听到姜嫱哭过,越悬廊心口一抽,他开始眉头紧锁:“那些画我能看一下嘛?”
韩覆:“不好意思,烧了。”
越悬廊:“想揍你。”
韩覆立马拍桌子:“你想揍我?我告诉你越悬廊,你说话给我客气点。”
两人再不是前几日因为找不到百里沉渊,同仇敌忾和气融融的样子。
此刻见面依旧看不顺眼对方。
越悬廊冷眼瞧他:“你打算怎么跟世子说?”
韩覆:“还在想。”
越悬廊伸手将他写了一半的信拿过来看了看,然后直接放灯上烧了。
韩覆只当他是要提点,哪知道他要烧,气的站了起来:“你干嘛,要打一架是吗?”
越悬廊冷眼瞧他:“你这封信写过去,我怕我和郡主不仅会在半路上被拦截,等世子回来,你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韩覆瞬间冷静了:“那你的意思,是不告知世子啊。”
越悬廊点头:“郡主有要事要去,若是被拦在半路,我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事。”
韩覆一手撑着桌子,侧身站着打量他:“你倒是挺大方,你知道我今日看郡主有什么感觉吗?”
越悬廊没说话。
韩覆:“我觉得她和世子有一段情,而且这段情纠葛还是极其深的。”
越悬廊还是不说话。
韩覆:“你怎么跟个木头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越悬廊:“因为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我得去准备马车了,你多装点郡主爱吃的东西在车上,别忘了。”
韩覆看着他起身又走了,便兀自嘀咕:“我想表达什么,我想表达你机会渺茫。”
越悬廊准备了百匹马和两辆马车,尤其姜嫱那辆,是细软被子铺了一层又一层,生怕路上硌着了她。
姜嫱坐上马车,变一心想着赶紧到黑煤河。
出了锁阳城,没走多远便一眼看不见绿,雅丹地貌的荒凉让队伍行进中很枯燥。
这一路,每次要两三天才能到下一个驿站休整,但幸好是随行的一百多人都是在高手榜上排的上号的人。
所以这种条件他们并没有觉得难熬,倒是都在担心姜嫱会不会受不了。
可是这一路上的姜嫱,表现得一直很沉默,她不关心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
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到地方。
越悬廊见她这般,也不敢放慢行进速度。
只是第五日后,路上就再也看不到驿站了。
没有驿站,放眼望去全是沙漠,幸而不是夏季,此刻的沙漠里天气不热,甚至夜间还很冷。
他们的食物充足,为了怕夜间迷路,所以晚上就在胡杨林中休息。
越悬廊安排好所有人后,回到马车边看到了姜嫱现在那看着天上明月。
他走过去,立马脱下厚披风给她围上:“郡主该睡觉了。”
姜嫱一身素衣,罩着越悬廊白色的披风,冷风将她的发丝吹拂,身姿清丽秀美,在明月下的五官是不施粉黛,依然艳丽动人的存在。
她望着明月叹息:“我们还有多久到呢?”
越悬廊:“最多三日。”
两人转头,看着他:“越复,我觉得这一世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太奇妙了,此时此刻,我觉得像是一场梦。”
姜嫱说完,越悬廊望着她流露出忧伤的眼神:“郡主,在担心什么?”
“我在担心——世子。”她毫无隐晦的说出来,目光带着苦涩。
若是百里沉渊知道了前世的事情,那他选择去追吕勇就是刻意为之。
他把自己置于险地,为的就是想把这一世的走向完全打乱,
越悬廊听到姜嫱说担心百里沉渊,心口一怔:“因为担心他,所以一定要去见他?”
姜嫱点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站在世子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