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在路上,她满脑子都是生意。
就在这时,那方才装着玉佩的琉璃盒掉了出来,露出了一封画着荷花的信件。
方才那胡姬老板娘说,桤木仙子写了一封信给收玉佩的人。
姜嫱便将盒子捡起来,把信拿在手中,想了想还是拆开看了。
桤木仙子用的是簪花小楷,那是一位漂亮又有才情的奇女子,因为守着祖上财富,她不善打理家业,便放情山水,写诗做乐,放任产业交由别人打理。
步国许多有名的词作都是出自她手。
在文人墨客间,她就是奇女子,颇有名望。
信件展来,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里面还夹杂着一直芙蓉花。
“不知称卿亦或君,吾写此信,是以祖上所托玉佩得以找到有缘之人所赠。此玉佩,于我祖上而言,是机缘巧合之物,先祖母嫁于我先祖父时,实为家族联姻,先祖母自幼爱慕先祖父,却认为先祖父娶她并不心甘,先祖母刚烈,遂起了和离之心,搬离了王家从此不回,先祖父得知,后悔婚后冷漠,知先祖母一直在寻此玉,遂寻玉赔罪,方才有了后来的佳话,遂劝得此玉佩之有缘人,能珍惜眼前人,莫得鬓边白发,方才失意当时。”
这桤木仙子完完整整的将其先祖的爱情故事都写出来了。
最后还有一句话便是:“时间多少遗憾便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若是有情人就在身侧,莫辜负才是。”
姜嫱看完信,缓缓收起来放进木盒中。
怎么这桤木仙子这么了解,这心里每个字感觉都在说他和越悬廊此刻的情况。
越悬廊便是在此刻进了马车,然后规矩的坐在最外侧:“郡主,有一言,臣一定要提醒。”
来的可真是时候。
姜嫱回神:“你说吧越大人。”
越悬廊:“不要与韩覆走的太近。”
姜嫱立马就摇头:“为何?”
越悬廊还是不愿意说人坏话,只得委婉的说:“韩覆此人,虽一路从七品做起,为官也算是维护百姓,但是他这人——风评不好。”
姜嫱:“你是想说他为人放荡不羁吧,这不影响我和他做朋友。”
“做朋友?你当他是朋友,他未必。”越悬廊觉得自己此刻是婆妈的:“他此人在终身大事上心术不正,曾经一度想结交青州境内的其它贵女们,可是青州地界大,都离锁阳城很远,他没有机会,而且他曾经还对卫箭示好,直接——”
洗干净躺床上这事,越悬廊还是脸皮薄,说不出口。
姜嫱看他脸色泛红,觉得好笑又好玩:“这些我都知道啊。”
越悬廊抬头看着她:“知道你还让他离你这么近。”
姜嫱偏头逗他:“可是越大人,我也是和他一般的人,你是不是忘了。”
“你怎可与他相提并论!”越悬廊继续说:“此人郡主绝不可再多来往,他并非真心。”
姜嫱噗呲一笑:“越大人,你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吃醋?”
越悬廊顿了下,目光看向另一侧:“是。”
他这扭捏承认后。姜嫱便不笑了,她内心不自觉跳动起来:“可是你这话,我不会听的。”
越悬廊眼神瞬间暗淡:“是我多话了。”
姜嫱看了看腰间的玉佩,眉宇间多了些温意。
它忘不了前世越悬廊待自己的深情,也清楚的记得今日越悬廊为他夺下玉佩时说的那些话。
他承认自己动心,是让她觉得此世那般荒唐的接近他唯一的欣慰。
或许这玉佩的出现,就是冥冥注定的天意。
要给他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呢?
她问:“越悬廊,若是有一日我想嫁别人了,你会如何?”
越悬廊沉默良久,回答:“不知道,但若是你会喜欢别人,想嫁给别人,只要过得好,我会祝福。”
姜嫱靠在马车上,闭了闭眼的微笑:“越复啊越复,从始至终,你都不会为自己争取。”
前世是,此世也是。
越悬廊听着没有说话:他喜欢的人,自然首要条件她过得更好。
姜嫱叹息:“我和韩覆走的近,是因为我想在锁阳城做生意,别无其它。”
越悬廊听着她向自己解释,懵懂看过来,面容虽是冷的,但是眼神却多了几分希翼。
姜嫱又说:“我想嫁两情相悦之人,你现在又有多喜欢我呢,越复,只有动心是不够的。”
越悬廊说:“日复一日的喜欢,终究会变成爱的。”
姜嫱抿唇:“可我,还不确定会不会爱上你。”
越悬廊:“我可以等。”
姜嫱唇角勾起:“越复,有你这句话,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让别人住进我心里,因为——我在学着更喜欢你。”
越悬廊瞬间笑了,他眼底温意,闪烁着水雾后的柔光:“我在做梦吗?”
姜嫱也看着他笑:“没有。”
或许真是桤木仙子那封信感染了她,让她不想将来后悔。
若是她也能真心爱上越悬廊,那么此世,便再不会有遗憾。
刺史府里,百里沉渊将一身是血的衣服换下,刚出房间长绝就将一封信拿了过来。
“世子,是桤木仙子的回信。”
百里沉渊接过,打开看了看后,因为天色已暗,就着走廊灯台的烛火将信烧了。
长绝犹豫了一下,问是:“世子,我们之前烟雨楼并无往来,从前烟雨楼多次写请帖,世子都并未放在心上,为何这次突然给烟雨楼写了信——”
烟雨楼便是桤木仙子自己的居所,是天下文人墨客最愿意采访之地。
百里沉渊看着灰烬:“长绝,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追根究底的。”
此刻的天色很阴沉,一如他们世子此刻的脸。
长绝莫名觉得浑身发凉,今日的世子,与从前不一样的。他跟着百里沉渊走到走廊的尽头,迎面而来的,正是刚从外面玩回来的越悬廊和姜嫱。
一个红衣如火,一个青衣飘决。
宛如神仙眷侣,天上地下如此般配。
两人看到百里沉渊也是一愣。
姜嫱看着他的神色:“世子殿下看起来脸色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