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方才她无意间打在他脖颈上，指甲给他划伤的。
姜嫱语气瞬间愧疚：“我把你伤着了。”
百里沉渊：“无碍的，小伤。”
姜嫱拿过方才没有用完的药喊他：“我帮你上药吧。”
百里沉渊却犹豫了很久：“还是，不用了。”
姜嫱说：“我方才是真的不是故意打你的，我不知道那是你，所以还是上点药吧百里世子……”
百里沉渊无奈，只得走了过去，然后坐在她身边。
姜嫱拿出沾药的木棍，将药裹上轻轻擦上去，此刻的两人距离很近，百里沉渊在她上药时，还能感受到她轻柔的呼吸。
姜嫱边上药边继续问：“那这里是哪里？”
他回答：“这里已经快要到边境了，属于锁阳边境线。”
姜嫱：“看来，他们确实是要去北蛮的，百里敏善给他们生路让他们去北蛮再也不回来，那便是有北蛮的势利勾结，他还能借此事，让你在朝廷里被指点，还能让陛下惩处你，所以，周瑾瑜一定得抓回去。”
百里沉渊:“是我连累了你。”
姜嫱轻笑:“还真谈不上，没有你，襄王也会选我，毕竟册封大典多好的时机，一年之内也遇不上几回。”
百里沉渊忽然转头，看着她目光灼热：“还好，你现在在我身边。”
姜嫱听着这话，心口无语起来。
她赶紧甩了甩头，这人又在干扰她坚定的心。
百里沉渊见她闭眼深呼吸：“是不是不舒服？”
姜嫱还没来得及回答，马车瞬间停下。
随即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打斗声，那是长绝直接下马车拼剑了，带着剑声，长绝大喊：“世子，是杀手。”
百里沉渊脸色骤冷，伸手取过挂于车壁的剑：“在车上待着。”
姜嫱被留在了车上，那车门被紧闭上，她此刻只能听见外面打斗的声音，因为这个马车的构造特殊性，她连窗户都没有。
这杀手这般快就追来了，肯定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冲的，是那个老窦。
老窦不能落在百里沉渊手里，否则，若是老窦招供了什么，那襄王也就彻底暴露。
可是此刻，老窦在哪里？
姜嫱立转身爬上了床，这个马车没人比她更为熟悉。
因为前世，百里沉渊亲手教过她这马车上所有的机关。
暗格机关被姜嫱打开，床榻隔板自下往上升起，露出了一个铁笼子，铁笼子里昏睡着一个人，便是老窦。
姜嫱回身，端起身后的一壶水往笼子里泼去，那老窦陡然间被冷水泼了一脸，睁眼坐了起来。
老窦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神情微变:“真想不到我会栽在你一个小丫头手里。”
姜嫱坐在床榻上盯着他，神情冷笑:“你义子要杀你。”
老窦听到了外面打斗声:“…………”
姜嫱叹息:“他是何时拜你为师的，七岁对吧，那年老太妃去烧香，路遇山贼，被你所救，老太妃便请你去教他儿子武艺防身，这么多年，你当他半个儿子，可他当你什么？”
老窦听着她说出这些十分震惊:“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老太妃，我只是一个江湖上拿钱办事的草莽而已。”
姜嫱唇角一挑:“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护着他，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因为那是襄王殿下亲口告诉我的，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他的师傅？”
老窦:“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姜嫱:“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姜家女娘，是公主府义女，是那个差点就当了襄王妃的人，你觉得我当初和襄王府的关系，能不知道吗？”
前世姜嫱机关算尽，对于百里敏善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暗中打探了许久，所以尽管他这个师傅很神出鬼没，她也能知道。
果然此话一出，老窦变了脸色:“小姑娘，知道太多，你还能活吗？”
姜嫱:“正是因为想活，才要知道许多，你为他办事，如今败露在百里沉渊面前，他急着杀你灭口，你应该是很心寒的吧。”
老窦伸手摸了摸这个被木板包裹着的铁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收了北川郡王的钱，救了他掳走你，与其它人无关。”
姜嫱:“你如此将罪责都推给周瑾瑜那个蠢货，等会你被杀手杀了，就算是保下了襄王，那你女儿呢？”
老窦:“……”
姜嫱慢条斯理的撕掉了一方白色裙摆:“你的女儿，如今是留在了襄王身边了吧，你猜，若是襄王杀了你，还会留她吗，杀了枕边人的父亲，还能放心这个枕边人活着吗？”
前世百里敏善娶了很多人，有名分的，没有名分的，其中就有一个姓窦的姑娘，还悄悄替百里敏善生了一个孩子。
姜嫱前世见过她，这姑娘与老窦眉眼是相似的。
老窦听到了自己女儿便不淡定了:“湘儿，湘儿她……不会，一定不会有事的。”
果然是他的女儿。
姜嫱将白布递给他:“她会不会有事，取决于你给不给她这个护身符，你把襄王此次罪行写下，我可以求百里世子替你保下你女儿。”
老窦迟疑了，盯着那白布迟迟不动。
姜嫱继续说:“你若是不写，今日你一死，百里世子照样能找到定襄王罪责的证据，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你女儿等得起吗，你的死讯传回南阳城那日，你女儿还有命活吗？”
老窦突然痛苦的捂住了脸，听着外面的声音离马车越来越近:“我如何能信你。”
姜嫱:“除了我，你还有别人可以托付吗，我只要襄王罪责的证据，你给了，那我发发善心就救你女儿一命，你若是不给，那你们父女两一起死我也没意见。”
老窦放下手，看着眼前这个明眸少女，那美丽的面容下，是何其冷血的冷静:“早知道你这个小姑娘并非表相这般，山洞里我绝不会掉以轻心。”
姜嫱一笑:“现在说什么都太迟，赶紧的，时间可不等人。”
老窦拿过了白布，咬开手指开始写血书……
此刻的马车外，百里沉渊和长绝一前一后阻挡着杀手接近马车，可是这批杀手却越涌越多。
长绝看着随行队伍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去了，眼睛都快杀红。
百里沉渊在他们招式中渐渐知道了这群人的身份。
北蛮人。
北蛮的杀手潜入步国，那必定是有人故意放入境内的，百里沉渊心中已然明了，百里敏善他，要翻天了。
长绝在手中之剑都砍缺了后，顶着一身血退到百里沉渊身边:“世子，人太多了。”
百里沉渊再次趁机发了一个烟火信号:“坚持住，卫箭带着虎贲军很快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