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嫱点头，匡着他：“你知不知道女人有一种第六感，是很准的。”
百里沉渊拉了缰绳：“那我们怎么去？”
“就这样去啊，百里世子亲临春花秋月，就是想一睹花魁风姿，这动静能闹多大就闹多大，而我……是你婢女。”姜嫱说完，怀中拿出手绢，擦掉了唇上的胭脂和眉心花钿，然后将一头的朱钗取下。
百里沉渊看着她这番忙活，两眼一闭，转了个方向，往春花秋月去了。
姜嫱看着自己衣服，桃红白衫两色，并不扎眼，又掏出了一块面纱戴上。
百里沉渊表情一言难尽：“准备的这么齐全，就等着我呢。”
“对啊。”姜嫱伸手在空中试了试，这雨势更小了：“世子想看舞吗？春花秋月的头牌桃夭娘子，盘鼓舞跳的一绝。”
百里沉渊并不在意的说：“你要是愿意跳给我看，我倒是很乐意。”
姜嫱：“我跳过啊，两年前襄王府，我给襄王贺寿那次，世子你是在的。”
百里沉渊听着，表情多了几分茫然：“你那日，跳舞了？”
姜嫱就知道他记不清，所以点头：“跳了。”
不论前世的她，还是今世的她，两年前苦练的那一支盘鼓舞，都是想跳给他看的。
姜家想让她诱惑百里敏善，而她只想在那日博一人的目光，可惜，这人心思压根不在那场寿宴，而是兀自喝酒，谈话闲聊。
“那就真是可惜了。”百里沉渊此刻想的，是她当初费尽心思要去讨襄王欢心，虽是姜家逼迫，但终归所作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他的心中，不平。
春花秋月这条街上，那是华灯初上，喧嚣热闹的。
因为整个南阳城，只有这条街没有宵禁，越夜越是繁华。
熙熙攘攘的街道，这座青楼便占了半条街，偌大的楼宇上百件屋舍，浓妆妓子莺莺燕燕，暖帐香飘散出来，混在这楼中酒香，进出之人都宛若醉生梦死。
百里沉渊将马停下，看着在门外的那些妓子与门客便叹息一声，倒是姜嫱整个人都极为亢奋。
她催促着他下马，随即便又小厮撑伞上前来：“二位是……”
百里沉渊还未说话，姜嫱直接掏出了一锭金子：“今夜有歌舞吗？”
小厮看着那金锭子就笑了：“有有有，今夜可是桃夭娘子的舞，客官出手真大方啊。”
姜嫱将金锭子扔给了他：“那就好酒好菜备着，我们世子殿下今夜就是来看舞的。”
小厮有些懵：“世子，哪个世子？”
“在这南阳城，还有哪位世子有此气度呢？”姜嫱转头看着还背着身的人，立马拉着他转过来：“世子不常来，你们可别怠慢了。”
姜嫱来之前派人打听过，春花秋月与别的青楼不一样，因为此地寻常男人可是消费不起的。
光是这进门的茶水钱，都能在别的地方点一个姑娘共度良宵了，所以此地的姑娘极美，待客之道上乘，连进出之人，都是有头有脸的。
百里沉渊踏入春花秋月的那一刻，整个楼里几乎都愣了一下。
毕竟南阳城都知道逸王府世子，从不踏足烟花之地的。
三层圆廊外走站着人，纷纷跑出来围在栏杆边看着：“他怎么来了？抓谁的？”
“没穿官服，身边好像还带着侍女，哪里像是来抓人的。”
楼上楼下窃窃私语，小厮引着上了二楼，百里沉渊脸色并没有多好的在一看台坐下。
此面直对着千金莲花台，周围一圈的看台上，百里沉渊看到了无数的熟人……
荀国公、银青光禄大夫、少府监、大都尉府长史、正议大夫……
这些可都是三四品以上的朝中大员，此刻和一群商贾和世家子弟混在一起，手中都抱着娇媚女娘，哪里有平日里朝堂上的庄重贤臣模样。
那边几个大臣见他来了，都端起酒杯遥遥相敬：“世子，世子好……”
百里沉渊拧眉，在熏香与酒香的交杂下，他头晕。
姜嫱站在一旁，给他倒了一杯酒：“几个大人敬你呢。”
百里沉渊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随意的喝下后又坐着，听着耳边楼上楼下的丝竹管乐和淫词浪语，眉头拧的更紧。
姜嫱时刻注意着四周，然后还把侍女这个身份演绎的淋漓尽致，一会儿倒酒，一会儿递手帕，一会儿又递洗干净的果子。
百里沉渊坐着，实在没看出这地方能让他找到什么线索。
而姜嫱也在疑惑，前世她知道的是，百里沉渊第一次来春花秋月就得到了线索的，当夜便在春花秋叶带走了好些人，随着这些人追查下去，周瑾瑜和世家那些肮脏的事情被捅破。
那基于的是那三十六名女子死亡被暴露，如今，这些女子可能还活着，所以也不知道她带百里沉渊来能不能查到那些女子下落。
她正想着，忽然整个楼宇熄了大半的灯，那千金台上涌入一群舞姬。
有人大喊：“是桃夭娘子，桃夭娘子出来了……”
姜嫱目光随即朝下望去，在一群白衣女子的陪衬中，一女子踩着鼓点上台，她长袖漫舞，青黛色衣衫若云朵舒卷，腰间细铃响动下，她纵身起舞。
四周有香花散落，沁人心脾，那青黛色衣衫的女子眼波流转，风姿卓越，眼下一颗胭脂痣，微笑间倾城若妖姬。
纵然身为女子，姜嫱也感叹的说：“这就是桃夭了？这么美。”
她说完，又觉得那跳舞的桃夭，目光时不时是往这边抛媚眼的，难不成她也知道百里世子不常来，所以可劲的献殷勤？
姜嫱立马笑着转头，去看百里沉渊的反应。
可是此刻的百里沉渊，他在端着酒杯四处张望，目光在审视每一个看舞的人……
姜嫱微微弯腰：“殿下，美人一舞动皇城，你好歹看一看，传闻里，这个桃夭姑娘可是很傲气的，在春花秋月担着花魁名头，不卖身只卖艺，无数男儿为其折腰。”
百里沉渊看着她，眼眸认真：“我不认为此地有那些女子失踪的线索，可以走了吗？”
“……”姜嫱立马说：“你才来多久你就知道没线索？”
百里沉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看舞享乐来的，他们眼中对女子的色，是正常的色。”
就是说，他没发现那种喜欢折磨姑娘，把人折磨的非死即伤的人。
而他要找的，是像周瑾瑜那般，看着一个女子便想折磨的那种眼神，这里的姑娘也都正常的很，不是被拐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