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悬廊认真的说:“我母亲当年为嫁给我父亲,受尽万般苦,对女子而言,追求自己所爱多是艰难的,若我确认一人为我所爱,那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能背叛欺骗,而我也会竭尽所能都对她好。”
姜嫱手指不自觉握紧,她有些心虚。
越悬廊伸出手指,指在她的眉心花钿处:“可你,真喜欢我吗?”
姜嫱默默告诫自己,关键时刻,不能退缩:“自然,此心天地可鉴。”
越悬廊手指顿了下,眉宇间无奈笑了:“那我就当真了。”
越悬廊指腹是带着凉意的,姜嫱心乱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想着,此时此刻,周着没人,是不说可以,亲他一下?
正小鹿乱撞的打着鬼主意时,有人愤怒大喊:“你们做什么呢!”
两人随即分开,转身便看到了罗菀兮走了过来,她提着衣裙,气势汹汹。
“越悬廊,订婚那年,你三岁,我刚生出来,我们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是就这么也过了十五年,十五年婚约说没就没了,你真丝毫不后悔吗?”
越悬廊眼中再无任何情绪:“罗娘子,不论从前现在,这场婚约对我而言都是多余。”
罗菀兮不理解的问:“你是被姜嫱迷了眼了吧,我罗家名门望族,她不过是公主府一个暂住的义女,我父亲当朝御史中丞,他父亲已被罢官,我都不跟你一一列举我们之间的天差地别了,你能否借一步说话,我们好好谈谈。”
“罗娘子,你说错了,我如今没有父亲,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姜嫱说的是实话,她现在族谱名字是划给了大叔父的,大叔父确实是早就死了。
罗菀兮指着姜嫱:“姜嫱,你不许说话。”
姜嫱面露柔弱的问:“罗娘子今日为何这般凶,是因为方才你跳舞被我抢了风头吗?”
越悬廊在罗菀兮脸都气变了的时候,补了一句:“既是名门望族,又何必在此胡搅蛮缠呢,罗娘子。”
“越复,我有我的骄傲,我确实不愿意嫁给还是寒门书生的你,但若你现在娶妻,我一定是你最适合的人选,我才是能帮你的人。”罗菀兮说完便伸手去拉他。
越悬廊抽手,罗菀兮不放,两只手拽的更紧,一不小心就将玉件扯了过去。
罗菀兮看着手里的玉件,正不解时,越悬廊黑沉着脸摊手:“给我。”
“谁给你的,姜嫱吗?她就这点本事给了你这不值钱的破东西。”
姜嫱眯了眯眼:“罗菀兮,这东西,不是你能拿的。”
罗菀兮听完就把玉件往河里扔了,但她没想到,姜嫱竟然跟着就跳进了水里。
越悬廊骇然跟着跳入水中,快速游到姜嫱那边去,河水冰凉,水流比表面上看到的湍急,他拉住了姜嫱衣袖,却没把人拉过来。
水中的人扑腾两下,竟然仿佛是被吸进了旋涡,很快便不见了。
“姜嫱,姜嫱!”越悬廊急切的钻进水中找人,可是什么都找不到。
罗菀兮没想到姜嫱为了一个玉件会跳水去,也没想到她会上不来,看着越悬廊在水里急切翻找的样子,她惊慌失措的大喊:“来人啊,救命啊!那该死的姜嫱跳水啦!”
这是一条护城河,四通八达,可是姜嫱在水里仿佛鱼儿一样悠然自得。
她是摸准着方向,不断小浮出水面换气,然后一路游到了城东一处庙宇外才停下的。
庙外栽了一棵桃树,枝丫都长到了地上水中,顺着水中青石板踩着上去,摘了一颗桃子洗了洗就吃了。
“又见面了。”这话她是跟老桃树说的。
小时候,姜家成天将她关在屋里,学这学那,从不许她去外面,幸好家中有条连接了护城河水的小桥,跳入水中很快就能游到外界。
看看街巷繁华,再悄悄回来装作无事发生。
委屈的时候,大多数就来这,这座庙宇冷清,后门处更是没什么人来,以至于后来去了公主府,她也会悄悄来此处坐一坐。
姜嫱又咬了一口桃子,摊开右手掌心,被打湿的玉件此刻正安安稳稳的躺在掌心。
其实,在罗菀兮丢玉件的时候,她运气好抬手就把玉佩握在手里了,但是就在那一刻,她脑子转的快,为了断绝罗菀兮和越悬廊还有可能的未来,她得让罗菀兮输的心服口服。
所以,她是握着玉佩顺势倒入水中的。
然后在越悬廊跳下来时,她水中矫捷的避开了他伸来的手,然后装作溺水的游开了。
过了今夜,只怕越悬廊有怀疑她真心的想法,此夜之后再也不会有了。
他会觉得,她是一个喜欢他喜欢的会为了他去死的姑娘。
“你可真是个疯子。”冷不丁的有人在身后说了这句话。
“啊!”姜嫱惊恐的转头,因为这个声音太熟了。
桃树下,姜嫱浑身湿漉漉的转头,手中啃了两口的桃子滚落在地上,一直滚进水里,“扑通一声”。
借着远处灯火通明繁华,姜嫱看到了百里沉渊穿的很奇怪,一身还在滴水的粗布黑色麻衣,布带系着劲瘦的腰身,外罩一件半旧不新的灰色外衣,腰间一应装饰物全无,俨然是一个落魄了的世子。
姜嫱错愕震惊之余,赶紧双手抱胸,她浑身湿透,此刻衣物紧贴着玲珑曲线,实在是不雅。
石阶上,百里沉渊脸色暗沉的走过来,仿佛是谁惹怒了他。
姜嫱看他这眼神,有种想要跳进水里的潜逃感:“世子殿下,你在这里做什么?”
百里沉渊在她面前蹲下,在夜色朦胧的桃树下,一缕发丝湿哒哒的贴在脸颊,凌乱又慵懒的俊俏。
他伸手捏住了姜嫱的肩膀,惹得女娘浑身一颤的想要躲避。
“为了嫁给越悬廊,连自己命都不要了吗?”
姜嫱愣神片刻:“谁说我不要命了。”
越悬廊手指收紧:“河水这么急,你说跳便跳,姜嫱,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吗?命都可以放在算计里?”
姜嫱肩膀吃痛,皱眉的说:“我又没为你跳,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世子殿下,大晚上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想干嘛?”
百里沉渊心中藏着火:“你要是落水死了,姑母若是让查,不得还是廷尉府的事情吗?你以为我是来干嘛的。”
姜嫱觉得他这话晦气:“我不可能死,劳烦不到您。”
百里沉渊冷笑:“是,我都不知道,原来姜娘子水性如此好,对这护城河水域布局更是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