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华浓,你可愿成为我座下弟子。”
“弟子愿意。”
褚华浓磕了三个头,激动地上前接过陆初尧给他的拜师礼。
抬头看见温听澜的座椅上还是空无一人,褚华浓嘲弄地看了一眼一直干站在人群当中没有动的楚君池。
“你看,我就说吧,你的师尊他根本就不在意你,没有人会在意你。”
楚君池装作没有看到褚华浓挑衅的眼神,只是紧紧抱住了身前的木盒。
师尊果然不愿意收他为徒,他不来也好。
细看下来,他的手上有一道道细小的刀伤,是最近才留下的,尚未完全愈合。
盒子里是他要送给温听澜的拜师礼。他没什么钱,拿不出楚君池那样的贵重礼物,绞尽脑汁只好自己做一点东西送给他。
奈何他的雕工并不好,费了好几个日夜才勉强用后山的月石给师尊做了一枚发簪。
楚君池既期待温听澜出现,又害怕他出现后看见他的拜师礼,嫌弃他送的便宜。
所以温听澜没有出现,他既失落,又有些庆幸。
拜师堂里站着的弟子越来越少,眨眼就只剩下楚君池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抱着一个普通的木盒,像是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掌门严容川有些看不下去了,毕竟楚君池是他让他拜入温听澜门下的,造成现在这幅场景也有他的过错在其中。
严容川用传讯符联通了温听澜:“你怎么回事?拜师宴你怎会不到?”
严容川忍不住苛责:“就算你不喜欢这孩子,不想来。你也好歹让我们替你给他做拜师仪式啊,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多可怜。”
温听澜语气却充满了不耐:“你们别管他,不用替我给他拜师礼。”
说完温听澜就掐断了传讯符。
那个小魔王在未来可是亲手杀了严容川这个掌门的,可严容川现在居然还同情他。
温听澜烦躁地放下传讯符,继续开始练剑。
招式一招比一招凌厉,风月无边里的树木都被剑风给搅得枝叶乱飞。
严容川叹了口气,皱着眉看着台下单薄的身影,开口道:“你师尊今日有事,你就先回去吧,拜师仪式以后再说。”
楚君池心中苦涩,低眉顺目道:“是。”
他抱着未送出去的盒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大殿。
刚一转出严容川的视线,楚君池就突然被人给绊了一脚,一整个人狠狠地摔了出去磕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哈哈哈哈,看他这个傻样。”褚华浓大笑。
正是他带着人来这里埋伏楚君池的。
他却不知这一幕恰好落在了不远处姗姗来迟的温听澜眼中。温听澜没有急着上前,而是站在树林里观察。
褚华浓就是看不惯他那副本来应该摇尾乞怜却还在硬撑的模样,装什么?
这一摔,楚君池抱着的盒子掉在了地上,他给温听澜做的簪子掉了出来。
楚君池刚要伸手去捡,一双鞋子就压在了那根簪子上面。
褚华浓:“哟,这是什么?你给你的师尊就送这么个破玩意儿?亏你也拿的出手。”
楚君池沉声道:“拿开你的脚。”
褚华浓从未见过这样和他说话的楚君池,吓了一跳随即更生气了。
褚华浓:“我就不,我要把这个破玩意踩碎。”
楚君池脸色一白,说到底这东西也是他煞费苦心做出来的,虽然那人不要。
但若是就这么给踩碎了……
见楚君池神色不对,褚华浓冷笑两声,脚下用力去踩那个发簪。
情急之下,楚君池下意识地就伸手前去阻止。
褚华浓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乘机一脚踩在了楚君池的手上,用力下压。
褚华浓:“还想捡回去?看我今天不踩死你。”
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楚君池顺利地夺回了自己辛苦做出来的发簪。
一柄长剑挡在了褚华浓的鞋子下面,阻止了他的动作。
“谁他妈坏劳资好事?”褚华浓恼怒地抬头,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寒玉般的深色眼瞳。
温听澜持着剑站在楚君池身边,声音染上了几分冷意:“我的弟子,轮不到别人来欺负。”
听到这句话,楚君池身体一颤,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师尊承认他了?
褚华浓整个人都吓懵了:“温……温长老,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脚下还踩着温听澜的剑,整个人已经在温听澜的气势下被压的瑟瑟发抖。
“我来给我的弟子拜师礼,为何不能来这里?”温听澜皱眉道,“你是谁的弟子,这么嚣张跋扈不懂规矩?”
传闻温听澜喜怒不定,褚华浓生怕自己被温听澜给告一状,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求仙尊息怒,我只不过是在和楚君池开玩笑罢了,并没有恶意。”褚华浓看向楚君池,朝他使了个眼色,“你说是不是?”
楚君池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只是呆愣地看向温听澜。
“他说的是真的吗?”温听澜收剑淡淡问道。
虽然温听澜的语气还算温和,但楚君池总觉得自己若是不好好回答,可能会失去一些东西。
深吸一口气,楚君池最终还是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害怕褚华浓报复他,不惜撒了个谎言,毕竟温听澜不是每一次都会恰好路过帮他。
气氛僵硬了几秒,温听澜没说话。
楚君池却意识到眼前这月白风清的人似乎有些生气。
“入我门下的第一天就学会撒谎了,嗯?”温听澜尾音缓缓上扬。
楚君池:“我……”
温听澜打断了他,看向褚华浓问道:“你叫什么?”
“弟子褚华浓。”
“名字取的不错,可惜人不行。你目无尊长,欺负同门。今日便罚你在这里跪到晚上,你可有怨言?”
褚华浓:“弟子……无怨言。”
楚君池呆呆地看着温听澜,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似乎是在给自己出气。
“抱歉,我来晚了。”温听澜不自然地道,“你怀里那是给我的拜师礼吗?”
温听澜其实早就到了,只是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帮忙。现在的楚君池还没有作恶,他不管怎样不该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去迁怒于他。
于是他还是来了。
“啊……是。”楚君池握紧了手中沾染了污泥的簪子,有几分羞怯。
这东西怎么看都配不上师尊。
“那你站起来给我戴上吧。”温听澜半弯下腰,伸手要将趴在地上的楚君池拉起来。
微风吹过长长的走廊,卷着柳絮飞舞了漫天,落得廊下两人满身,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