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的名字乍然在耳边响起。
周小慧只觉得自己耳朵嗡的一声。
她刚才是在喊叶宁吗？还是说自己想了叶宁太多遍出现了错觉。
她不过是刚来到这里，怎么可能有认识的人，就算租房子，也不可能能租到部队门口。
“单买就是一毛，在面里多加一个也是一毛！”屋里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叶宁没错了。
“一毛！”马玉芬笑着说道，做生意就是这样，和气生财，她一早上都是一张笑脸。
“凭什么？！”周小慧忽然怒声道。
把马玉芬和后面排队的人都喊懵了。
她现在更加确定里面那个人是叶宁了，她一定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是在故意为难她呢！
别人吃鸡蛋就免费，她吃，就得花钱。
好歹是一个村出来的，不照顾一下就算了，还故意为难，还是人吗！
“那边有写！”马玉芬指着旁边的那张红纸说道。
“是不是叶宁不让你给我的？”周小慧压根没将马玉芬的话听进去，大声质问道。
“我都不认识你！”马玉芬有些生气了，想着这人怕不是有病吧。
但这么多人在这排队，她也不好发火。
“同志，人家纸上写着呢，开业前三天吃面，凭军人证免费送鸡蛋，你要吃鸡蛋总得买份面吧，别忘了把你丈夫的军人证拿上。”身后一个身穿迷彩服的小伙提醒道。
“前面能快点吗？吃完还得去军训呢！”
“就是，不买的先让让！”
队伍里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周小慧在前面站着，脸颊火辣辣的疼，她这辈子还没觉得这么丢脸过，哪怕是被王铁柱在大街上打，她都没有感觉像现在这般丢人。
若是此刻她身上能有第一毛钱，她定然不会让自己陷入此刻的尴尬境地。
可笑的是，她现在连一毛钱都拿不出。
“狗眼看人低，你不给我还不要了呢！”她怒声道，仿佛只要不在这花钱就能保住自己那点卑微的尊严一样。
马玉芬觉得莫名其妙，真是做了买卖啥人都能遇上。
“姐，不跟她一般见识，赶紧给我们舀上我们吃了去训练！”后面排队的小伙子说道。
马玉芬瞪了她一眼，随后继续忙活起来。
叶宁在后面把面擀好扔进桶里这才出来查看。
“咋了姐？”叶宁问道。
“没事，就遇到个想白吃白喝的，军人也就算了，啥也不是还嚣张的不行。”马玉芬吐槽道。
“没事。做生意就是这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完了，可千万别把自己气着。”叶宁拍了拍马玉芬的后背说道。
“知道，你累了吗？累了我再去擀会儿？”马玉芬看向叶宁问道。
擀面是个体力活，光让一个人干可受不了。
“我这才擀了一会儿，待会累了跟你换！”叶宁说道。
军队跟写字楼还不一样，写字楼有七点上班的八点上班的，九点上班的，人流也相对不那么集中。
但军纪严明，七点这些人都要在操场集合。
叶宁都放弃了一份一份煮的方式，擀一张面饼，直接全都下到锅里，一次出五份，全靠马玉芬分。
大概忙到六点十分左右，就没有新来的顾客了。
开业太急，第一天早上营业，两个人忙的跟打仗似的。
待送走了所有客人，马玉芬将口袋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叶宁也是。
钱跟粮票错落摆放在桌子上，都是一毛两毛的零钱，就显得特别多。
“不是说三毛五一张，咋又收粮票了？”马玉芬一边分着钱跟粮票，一边问道。
“咱们进面的量太大，若不收粮票，后面就转不动了，不过……”
叶宁刚要说什么，忽然止住。
“什么？”马玉芬开口问道。
原本叶宁是要说粮票马上就要废除了，但是身在这个年代的她怎么能知道。
差点就暴露了。
“没事，今天早上卖了多少钱？”叶宁问道。
一听卖了多少钱，马玉芬顿时兴奋起来，也没再去想叶宁刚才没说完的话。
“十块，十五，十八块二！”马玉芬越说越激动。
“正好五十二份！”叶宁说道。
没想到才一天早上就卖了五十二份，看来昨天晚上熬的牛肉汤是真的香。
但若是中午和晚上也卖的话肯定是会超过一百份的，虽说已经说了限量一百个，但是总不能后面来得人就不给鸡蛋了吧。
“姐，你把剩下的鸡蛋煮了剥好泡到锅里，我得再去进点，不然晚上不够卖了！”叶宁交代着。
“行！”
马玉芬从卖菜到卖面也觉得突然忙起来累的不行，但能挣到钱，人就特别有干劲。
她一口答应。
“买这么多怎么弄回来啊？”马玉芬问道。
“没事，我去了再想想办法。”叶宁说道。
店铺旁边，周小慧蹲在外面，不断哈着气。
“三十，三十五，三十八，四十……”没想到一天早上就能卖四十份面。
虽然她心里对叶宁有怨言，但是不可否认，叶宁确实是个经商天才。
卖面的事肯定是她想出来。
做个面而已，她能做她怎么就不行，而且这个投资也少，只要有一百块就能运转起来。
见过二千块钱的她当然不觉得一百块是大钱。
可是现在她的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
贷款，对她可以贷款啊。华清能贷款，上京肯定也能。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阴霾好像散去了。
叶宁是你逼我的，她心里想着径直去朝市里走去，寒冷，饥饿都被她抛到脑后。
她的眼前仿佛有一条康庄大道一般。
同一时间叶宁也进了城，一次买一百斤面，二百个鸡蛋按说也是大客户了，按说让送上门也是可以的。
只是这个年代卖面和卖鸡蛋都是非商业性质的，让供销社的人给送肯定是不能的。
至于有车的人，人家才不会为了几块钱烧油给你送一趟货呢，找车也不现实。
票有，钱也不缺，往回运货倒是成了叶宁发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