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周叔都如此说,定要见识一番,子舒啊,可别负了这良辰美景,赶紧赋诗一首,以助酒兴啊”
李天成一脸期待,就想看看这少年是不是如大家所说的,无一不会,文采斐然。
“成伯啊,这作诗也不是想作就作啊,要应时应景,可不容易,也得有灵感才行啊,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为。
君看古彝器,巧拙两无施。
汉最近先秦,固已殊淳漓。
胡部何为者,豪竹杂哀丝。
后夔不复作,千载谁与期?…咦?哈哈哈…您看这不就成了,请诸位品评指正”
方子舒自己也没想到,突然间想起“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就想借用这两句诗,来告诉众人,作诗哪有这么简单。
本是知识与人生阅历,是灵感的自然触发,由天然而成的。在偶然间所得到的,不是为作诗而作诗。
那不想,念着念着,全念出来了,故而哈哈大笑,你们不是要吗?拿走…
方子舒真应了妙手偶得之,顺手就扔了一个小王炸…
众人当然不知道这诗是怎么来的,都认为是方子舒即兴而作,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对于这个少年的才华而言,还不就是信手拈来而已,其实也真是信手拈来而已。
可李天成不这样想啊,毕竟是中过举人的,文采也不算太差。
不能说出口成诗,或者七步成诗,走个一两万步作首传不出村的诗,还是可以做到。
李天成看着一脸云淡风轻,我已经交差了的方子舒,头上一万二千只乌鸦“嘎嘎嘎”飞过。
“哈哈哈…好,子舒又出一佳作,子舒,此诗何名?”
方子舒见陆老爷子问起,连忙一本正经的回道:
“姥爷,此诗名《文章》”
“不错,此名甚佳,贯穿全诗意境,子舒,姥爷解读一下,看对不对。【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文章本非人工,乃天然而成,心生灵妙之感,在偶然间所得。”
“【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为】:纯白而无瑕疵,非需人力去刻意追求。”
“【君看古彝器,巧拙两无施】:你看古时之彝器,精巧、笨拙之不能变。”
“【汉最近先秦,固已殊淳漓】:汉离先秦亦近,文章的深厚、浅薄已有很大的差异。”
“【胡部何为者,豪竹杂哀丝】:胡人之乐,如何而制,亦是管弦、丝竹尔。后夔不再作乐,千年以来,谁又能与其相。比”
“此诗平易晓畅、章法整饬谨严,富含哲理,发人深省,凡有著作,特寡思功。须其自来,不以力构。”
陆老爷子一番解读,细致入微,特别加上自己的见解,凡有著作,特寡思功。须其自来,不以力构,更能见其功底,不愧有秀才之名。
方子舒也被姥爷的解读所震撼,几近陆游一般,两人非一个时代,也非一个空间,如以现实大汉发展而言,陆游应是千年之后的人。
而姥爷竟然就像知音一样,读懂了本意。真是才子所见略同,可见姥爷之才华也非同一般啊。
陆游,字务观,号放翁,生逢北宋灭亡之际,少年时即深受家庭爱国思想的熏陶。后入朝为官,因奸人迫害而归乡。
笔耕不辍,一生佳作千篇,他不仅仅是华夏古代著名的文学家,还是史学家及爱国诗人,写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名篇。
其中的很多句子更是广为传诵,或凄美蕴藉,或富含哲理,或发人深省。
“好,陆伯解读的详尽入微,入木三分,深谙其意,子舒之诗才,非凡人也。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妙手二字十分精妙,作诗词文章,应有阅历与经验,非为作而作,真是精妙”
李天成也大声叫好,也对“妙手”两字的应用,独有见解。
方子舒听成伯如此夸奖,也有些汗颜。
心里暗想,虽然拿了放翁大爷的《文章》,也是实属无奈,反正这辈子是没机会见面,如果有机会再魂穿一次,也不可能在同一时代。
虽然是你老人家写的,但也怪你写的太好,曾经的自己也是非常努力的学习,饱读诗书,博采众家之长。
今日借诗一用,望放翁大爷海涵。
也算了招呼,是借非窃。
如此一想,方子舒也就面不红心不跳的,一脸毫无波澜的说道:
“成伯过奖了,姥爷之解读,犹如姥爷所作一般,了如指掌,深遂而透彻,精辟而独到”
“平昔锻炼之功,可于言外想见。诗文贵在自然,非人工雕琢面成。尽日竟不得,有时还自来,正是自然之旨。”
“哈哈哈…子舒此言甚是,尽日竟不得,有时还自来。万事万物皆应追寻自然之道,仿若人之一生,万事皆有定数,凡事不可强求,只要尽力为之,方得随缘自在”
李老爷子哈哈大笑,诗明人意,亦是人生,万般皆自然。
“哈哈哈…各位之才华皆非一般,诗词歌赋,我可不敢多言。如此佳作,既能无酒,当满饮,陆大哥、李大哥,大家一起,我们也学学年轻人,来一个“干”,也感受一下年轻人的朝气与豪气”
周老爷子仿佛也深受年轻人感染,一时豪气干云起来,也曾幼读诗书,但并非文人。
“好,也学学年轻人,来”
“来”
几个老头自我放飞起来。
方子舒看的一阵头晕,几个六十来岁的一帮老年人,还真的狂浪起来了。
“子舒、天成、长龄,你们都愣着干什么?”
“对,还有你几个,快,都把酒碗起来”
一时间,三个老爷子纷纷招呼起来,仿佛一下子年轻几十岁,那架势与二十来岁的小伙都不遑多让。
众人互相看了看,也只能无奈的端起酒碗,看着三个年轻的老人…
三个老头端着酒碗,每个酒碗碰了一下,然后互看一眼,异口同声的大喊:
“干”
三个老爷子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懵懵的众人都没有喝,又各人倒了一碗,方子舒和李天成一看急了,方子舒赶紧说:
“好…好…好,我们喝”
三个老头像和大家耗上了,也不是说话,就看着众人。
众人无奈之下,都大喊一声“干”,一饮而尽。
哈哈哈…
三位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方子舒有些后悔让大家知道,喝酒要喊“干”了,这也是王大柱几人从吕家庄带回来的。
尘世谁能吟鬓白,少年莫笑醉颜红。
时间在长街宴的的欢声笑语里过的很快。
夜已近亥时,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晚风吹拂着众人的面颊,感到阵阵清凉。
一阵先抑后扬的歌声传来…
“一声兄弟一杯酒,有难必定同当风雨路同行,情同手足义贯苍穹”
“一颗丹心照汗青,一腔热血洒长空,任它岁月沧桑春夏又秋冬,双溪村里初心始终。”
“兄弟情兄弟义,兄弟本是两家姓,谊长存笑红尘,光明磊落表我心。”
“兄弟忠兄弟勇,兄弟一起敬苍穹,酒倒满再喝干,闯出今生一片天。”
歌声饱含感情的曲调,平缓而略带忧伤,婉转而耐人寻味,平淡之中处处渗透着兄弟之间,那无微不至的关切。
有些粗旷的声音里偶尔还带着破音。
从未听过如此曲调的词曲的众人,听起来却如天籁般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