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处,一抹黑影撇嘴一笑,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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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晚宴就在此处吃?”顾老爷子抿嘴道。
韩婧瑶递给顾誉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紧闭双眼不敢看。
顾誉咽了口唾沫,紧张的看向顾老爷子:“祖父,这地方也没有很差吧!我这完全是看表妹喜欢湖中台子上的那个戏班,在这儿吃离得近不是。”
他竟然厚着脸皮将这事揽到韩婧瑶身上,还真是恬不知耻。
韩婧瑶不由感叹,他这位表哥是要将她也拉下水啊,她确实是想离得近些,但她可没让他定这种馆子。
“表哥还真是贴心啊。”韩婧瑶咬着牙看向顾誉,只见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欠揍表情。
顾誉能如此有恃无恐,无非是仗着现在人多,将这罪名的一半安到她的身上,顾老爷子疼惜外孙女,自然是不会追责。
她只能硬着头皮,替顾誉将这‘罪名’承担:“是我想要晚上看戏,所以央求表哥将餐食订在此处的。”
其实小馆的餐食并不是不好,只是在东湖最里边,人影繁多,不少摊贩茶坊都开在这里,多是底层寻常百姓所在之处。
顾家虽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没有那么高的门第,但总归是扬州首富,面子什么的还是要有的。
顾誉见顾老爷子没有责罚,不免在心底松了口气,他也不是不想定间好的,湖边那家东楼阁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没能订上,想到这儿,他不免有个想法,等今日过后,定要开间酒楼生意做做。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大夫人对这事打着圆场:“父亲,就当是圆了阿瑶一个梦,第一次嘛,总要看些新鲜的玩意儿,不能跟咱们这群老古董在楼上只顾吃喝呀。”
顾明也附和:“是啊,父亲。”他起身凑过去:“这样还能给扬州百姓留下一个顾家亲民的例子,咱们家的货铺才能更好做生意。”
而顾城,自小在烟花柳巷里乱窜,对这样的环境并不排斥,连带着自己的夫人也没有说什么。
听到此处,顾老爷子连连称赞,指着顾誉和韩婧瑶:“这么多人替你们两个说话都没用,还是你爹说的有理,我啊,就对钱感兴趣。”
顾城手拿云糕,点点头:“爹说的倒是实话,不然咱家也发达不了。”
“你这话说的对,我当年嫁给你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父亲和兄长,不然这扬州有谁敢嫁给你。”
顾城面子上过不去,冷“哼”一声:“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性格跋扈,没人敢娶呢?”
顾誉和韩婧瑶躲在一边偷笑:“婶娘,没想到你竟是因为这等原因才选了二叔。”
二夫人性格高傲,就是嫁给顾城也并未收敛,此刻听见顾誉站在自己这边,就更是口不遮拦。
“那是,不然以你二婶的容貌,什么样的郎君找不到。”
顾城是个男人,自己女人这么说自己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韩婧瑶怕二舅母说多了,会惹二舅舅不快,一时的玩笑话还好说,可如今二舅母显然已经上了头。
韩婧瑶解围道:“二舅母这么一说,婧瑶不禁有些好奇,以后该找个什么样的郎君呢?”
这个话题不仅吸引了二夫人的注意,也引得顾家其他人的注意,特别是顾老爷子和大夫人。
顾老爷子因着韩婧瑶母亲的前车之鉴,自是不愿这膝下唯一的外孙女再嫁给一个在刀尖舔血的武将,还是选个读书人为好。
朝中有不少清流世家,除了为人迂腐些,倒也没有太大的人品问题。
大夫人则是想让韩婧瑶嫁给自己的儿子,这表兄妹的,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可方才韩婧瑶这一说,她心里突然就没了底。
先前她有这种想法,一是因为两人相处还算愉快,二是当时她还不知道韩婧瑶被封为崇安郡主的事,以顾家的名头求娶已经落败的平远将军府嫡女,他们顾家还是可以匹配的。
可如今再论,这两人是再无可能了,她不免有些惋惜。可有不舍,只能希望能找个合人心意的郎君了。
“人要找个你喜欢的,但最好是个在朝的文官,同在燕京,你要受了什么委屈,韩家也好与你出气。”顾老爷子面色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语气也深沉了些:“武将你就不要想了,整日在战场厮杀,一不小心你的小命也难保,还是找个清流世家,本本分分地过日子就好。”
韩婧瑶没想到外祖父竟会对她的婚事如此上心,在她的印象里,顾老爷子不善言辞,又一向严肃,并不像是会插手女儿家婚事的人,他也确实没有插手过儿女的婚事。
韩婧瑶现在对温熠动了心,温熠好巧不巧就是个武将文官,干着武将的活而做着文官,这不是样样不如顾老爷子的意嘛。
一个四品大理寺少卿兼禁卫军统领,任谁都会避之又避,更何况他还是陛下的爪牙呢?
再者就算没有温熠,她也不想找一个清流世家的公子嫁了,武将虽然生死难料,守寡颇多,可往往不拘小节,死了丈夫还有朝廷发下来的抚恤金,自己一个人过也挺好。可文人就不同了,家族庞大,亲戚繁多,内宅事务就压在主母一个人身上,婆母刁难,旁支觊觎,若是个有前途的家族还好,若是嫁给一个没落的家族,这往后的日子就完了。
她可不想一辈子待在深宅大院中,还没现在做女儿家时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