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走近又是行了两日路程,欧阳宁见是几个人家凑在一块的荒村,本想进去讨了一碗水喝,那农妇却刚被丈夫暴打了一顿,对他恶言恶语,甚至破口大骂。
欧阳宁登时大怒,他指上功夫已然今非昔比,伸手搭住农妇肩头,稍一用力,五根手指都嵌入其中,登时鲜血涌了出来,那农妇更是大声嚎叫,虽然刚被丈夫管教过,此时却又叫丈夫赶快出来。
农妇的丈夫也是不明事理,自家婆娘欺软怕硬,他不是不知,但碰到事情,竟然还是不问是非的维护自己老婆,抄起扁担便朝欧阳宁打来。
欧阳宁不避不闪,伸手一抓,将扁担随手捏碎,随手一掌,打在男人胸口,这是他新练成的摧心掌功夫,原没想到会有何结果。
哪知男人双目圆睁,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竟是被欧阳宁活活震死,那农妇哭的死去活来,却大声嚷嚷要邻居帮忙,抓拿眼前这个杀人凶手。
但邻居却置若罔闻,始终理也不理,固然是这农妇之家毫无人性,不但自家争吵不休,更是欺压邻里,所作所为未免过分。
加之欧阳宁这一下出手,干净利落,他这摧心掌毫不出彩,那九阴爪空手捏碎扁担的功夫,实在炫人耳目,哪个会嫌命长,想让欧阳宁抓上一抓,打上一掌了。
那农妇见喊了半晌,无人搭理,又开始将昔年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往外扒,什么某某吃了他家一只鸡,谁谁借了他家三两猪肉没还。
欧阳宁听得心中厌烦,起初的内疚之感已被消磨殆尽,可他另有要事,压根没心思跟这愚妇纠缠,转头一瞧,见牛棚之中竟然有一头老黄牛,当即一跃坐上了去,挣断绳索,用刀柄一戳牛臀,就这么跑的远了。
那农妇在后面狂追不休,欧阳宁心中本甚不忍,毕竟杀其夫而夺其牛,实在忒不像话,可实在不愿跟她有何牵扯,也就忍心不理,再则说了,自己好心借问一口清水,这农妇如此辱骂,也是活该。
欧阳宁性子本非暴躁,更非自私自利,唯我独尊之人,只是一则谷中好一顿折磨,令他心生厌烦,二则黄瑶限定时日已然不远,心中焦急无比,三来自从学了九阴白骨爪中的功夫,胸中戾气与日预增,他也并非全然没有察觉。
也不知到了哪处市镇,欧阳宁忙将黄牛换成马匹,这才打听出,原来此地叫真定府,距离松江府少说也得七八日路程,更何况还有水路,更是急躁不得。
欧阳宁也不等听完,一路南下便追了下去,他不眠不休连番更换坐骑,四日之后便来到了松江府,正要打听招乡客栈的所在,却见郭琦从街角转了过来,招呼欧阳宁莫要声张,赶快朝这边走来。
郭琦何以会在松江府,欧阳宁实在颇为好奇,生怕是因自己一时多事而打草惊蛇。
但还是策马走了过去,郭琦一把接过缰绳喜道:“姑爷,咱们已经把小姐救出来了,正等您过去汇合呢。”
欧阳宁心中一喜,可随即起疑,问道:“就凭你就救出了她?你能打得过那家伙了?”
郭琦奇道:“谁呀?小姐虽然救了出来,但她心情不好,非要在这里喝了又喝,我也不敢劝阻,要是惹得武当派的,那几个家伙生了气,只怕真要出乱子了。”
欧阳宁被他说的摸不着头脑,可也真不敢跟他便去,毕竟这个郭琦出身艰苦,手段自是毒辣无比,莫要因什么事情把自己也套进去,忙勒紧马缰道:“你先跟我说,究竟是怎么把顾姑娘救出来的。”
郭琦正想回答,欧阳宁却已清清楚楚的听到顾蓉的声音,她在叫:“拿酒来,瞧不起姑娘是不是?”
这声音的的确确就是顾蓉,欧阳宁真是喜从天降,浑不知是真是幻,但他越是此时,越是把细,生怕郭琦另有心思,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郭琦答道:“这也不是什么地方,是咱们在松江府租了个院子,将小姐接了出来,小姐就一直这个样子,我们做下属的没法子,只有您能说上几句话。”
欧阳宁仍是怕他有何诡计,但顾蓉就在眼前,却也不能不理,便跃下马来,拉着郭琦肩膀,笑道:“好,那咱们一起进去。”却见郭琦并未反抗,这一下他右手正好拿住郭琦肩膀要害,不论他有何诡计,这一下也都难以施展。
走进室来,欧阳宁一见多数相识,都是日月会人众,此外便是四五个道人,看装束却是武当派的人。
欧阳宁的面目,日月会也好,武当派也好,都是相识的,只是日月会都是习惯叫他姑爷,而武当派的人却对他大有敌意。
顾蓉一见欧阳宁到来,本来喝的酩酊大醉,边饮边唱甚是畅快,片刻之间却是泪水涌入眼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郭琦见顾蓉尴尬,一打手势日月会的人都退了出来,武当派众人虽然不愿,却也不想探人私隐,也都走了出来。
顾蓉边哭边说,才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当日武当山上,她中了黄瑶暗算,全身内力尽数被化,劲力大减,又被黄瑶连拖带拽的弄到松江府来,一路上吃过的苦也不用多说,更难料的是这个黄瑶喜怒无常,一会儿笑逐颜开,一会儿厉声咒骂。
顾蓉自小便没见过这等人物,便是顾柏林用心险恶,明面上也是顾忌颇多,哪里见过这等暴躁的女子,若说不怕,未免是欺人之谈,最令顾蓉害怕的,还是黄瑶讲的故事。
这些故事连天生大胆的顾蓉,也是听得毛骨悚然,譬如什么苗疆放蛊,捕虫猎豸。
之后随着日子越来越长,顾蓉身子虚弱,黄瑶也渐渐放下戒心,跟她讲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譬如被继父虐待,生母置之不理,还有昔日的好朋友反目成仇。
欧阳宁听在耳中,却也忍不住动容,但他更关切顾蓉说的,被化去功力是什么意思。
顾蓉泣道:“化去就是没有了,你的蓉儿,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