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有人好奇张望,也就一同倒了大霉,就此再也没回来,因此当地百姓提及此事,都是心惊肉跳。
欧阳宁听到此处,也是惕然心惊,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顾蓉这丫头虽然鲁莽,想是她旁观者清,这一节,倒看的比自己清楚的很,但何以如此,却又琢磨不到半分端倪。
小和尚续道:“事情耽搁了七八年,这欧阳家竟然有人住了进来,大家伙对这家子,可都不敢好奇了,无人敢上门去寻晦气,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镇上隔一段时间便有人失踪,但失踪者皆是穷苦百姓,就算去报官,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欧阳宁回忆之前,自己被扔进地窖之时,确有不少一同被关押之人,但窖中漆黑一团,全然瞧不清面貌,究竟如何,实在说不确当。
小和尚见欧阳宁兀自沉吟,压低声音道:“施主莫要不信邪,据说有人逃了出来,将里面的情形,详详细细的说了,你道他们干的是什么勾当,乃是几个东海上的药人,在此搞的秘密实验。”
欧阳宁顺口问道:“什么是药人?什么秘密实验了。”
小和尚道:“这小僧可就不知了,施主是外乡人,更没必要探寻谜底了。”
顾蓉却一把抢过,怒道:“我们就被他们害过,险些性命不保,若不将这一渊弊连根拔起,哪对得住受了这许多罪了。”
欧阳宁想要阻拦,却已然不及,他本想暗中察查,哪知顾蓉按捺不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谋告诉了这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哪知这小和尚来了兴致,他所知本就有限,巴不得得知内情者越多越好,因此缠着顾蓉,要她将过往经历,详细的述说一遍。
顾蓉虽然鲁莽,却不是傻子,也暗悔失言,但她话已出口,又觉得此刻神功已成,也无惧什么“药人”,大不了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也就是了。
欧阳宁却不以为然,他可知这世上的鬼蜮伎俩,数不胜数,任你武功天下无敌,也难逃敌人的歹毒机关陷阱,更何况顾蓉的本事,绝没达到“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境界,最多是人家看她一个小女孩,出手之际疏忽大意,以致为她所乘罢了。
再说,此事处处透着邪门,并不能全以武功而论,官府这许多年默不作声,而失踪者的亲友并无宣扬,许多疑点指向何方,实在难说的紧。
他想到此处,更是心惊肉跳,不由得对小和尚动了杀机,心道此事隐秘,多一人知晓,便多一分泄漏的风险,可顾蓉却不解其意,见他掌中凝聚真气,还道他是想起之前被困的屈辱,伸手握住了,安慰道:“你别着恼,看蓉儿给你出气。”
欧阳宁深感无奈,心道这莽撞姑娘,在旁人面前毫无顾忌,要是这小和尚利欲熏心,先去通风报信,咱们哪还有查明真相,将之绳之以法的那日,一旦为人发觉,说不定立时背上追杀,自保二字已是极难办到。
好在小和尚虽然好奇,但欧阳宁那一股认真的凛然杀气,还是吓得他心胆俱裂,他虽然年纪不大,但礼佛参拜的人之中,难免会混杂一二亡命之徒,求佛祖庇佑脱罪,因此小和尚的师父,常常告诫弟子们,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千万莫要多嘴多舌,而自取其祸。
可谁也不是天生法眼,能断善恶是非,因此方丈立下规矩,未及束发的僧侣,不得与礼佛的香客说一句话。
束发便是指男子十五岁,将总角的辫子束为一从,但和尚剃了光头,并无什么束发之礼,此言却有老大破绽,可年纪太小的和尚,口齿尚且不清,确实难以支应香客,做的都是扫地抹桌的杂役。
此举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方丈每日功课,均讲前一日香客之中,哪个是商贾祈求一本万利,哪个是官差保佑升官发财,哪个是求多生贵子,哪个是盼平安一生。
其实这也是小庙的无奈之举,小庙之中香火远不及大寺香火鼎盛,和尚虽然不多,总要吃饭穿衣,要是没有逢迎阿谀之语,如何能够维持。
至于杀手求得金盆洗手,大盗立誓改过自新,一年当中虽然碰不上三五个,可方丈却知这些人杀人不眨眼,什么事都无顾忌,乃是最惹不起之人,当下恭恭敬敬的服侍,过后却将此事警示旁人。
因此欧阳宁心生歹念,小和尚立即知晓,他也后悔多言多语,未听方丈教诲,战战兢兢的生怕欧阳宁要杀人灭口,要不是顾蓉插科打诨,是否会遭毒手,确实难言的很。
顾蓉见欧阳宁神态有异,继续安慰道:“咱二人武功今非昔比,定能将这什么魔窟掘了,你无需担忧。”
欧阳宁甩脱她手掌,愤然道:“咱们是来游玩的,谁跟你学钟馗捉鬼来着,走了走了。”
他知顾蓉心善,更何况青天白日之下,确实不能杀了这和尚灭口,只盼莫要提及此事,以释这和尚疑虑,哪知顾蓉反复提及,生怕那和尚听不懂似的,心中无奈,只想尽快离开,最好是风头过了,再回来处置不迟。
顾蓉哪知道他有这许多弯弯绕绕,她压根没想能瞒得多久,虽然也表同意暗中行事,但到头来还是免不了正面冲突,所谓捡日不如撞日,莫不如直截了当的冲上门去,管他什么鬼蜮伎俩,也必大白于天下。
她激愤起来,压根不计后果,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便想直接冲上门去,欧阳宁见她又冲动起来,忙拉着她手,往客栈走去。
哪知她二人在街上拉拉扯扯,众目所瞩,还没回到客栈,已有人悄然跟了上来。
别说顾蓉了,就是欧阳宁也早发觉了,暗悔自己忒也优柔寡断,那小和尚果然还是前去告密了。
顾蓉求之不得,她不朝人多的地方奔去,反而挑人少的辟巷中走去,待得四下无人,索性转身反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