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蓉被她哭的心烦意乱,越来越是迷糊,竟然信了党小清的胡言乱语,对欧阳宁大生怨怼,只是想起他数度相救之德,这才没有动手。
欧阳宁见这党小清好不厉害,三言两语间不但将反叛之事,摘了个干干净净,更将这盆污水扣在了自己头上,他更恼怒,顾蓉不信自己人品,反而不分青红皂白,便胡乱猜忌朋友。
只因二人理念不同,平日皆在克制自身所想,尽可能的迎合对方喜好,可心中终究还是存了芥蒂,一旦互不相让,便是水火不容。
党小清对二人早就怀恨在心,她自己好吃懒做,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自没什么说得来的朋友,见欧阳宁和顾蓉,言谈颇为投契,自是老大嫉妒,之所以借官兵之手,栽赃陷害二人,说到底还是妒忌二字。
偏偏狭路重逢,不但见二人都脱了险,交情显然又深了一层,她本想故技重施,偏偏这二人都有武功,而军营之中,显然也没人给他们断案说和,搞不好栽赃没得手,反而被士兵一刀斩了,因此只好慢慢的等待良机。
更气的是,到了结算工钱的时候,党小清记不得自己游手好闲,只是看到二人报酬丰厚,合在一块足有十多两,她家境苦寒,十多两足够全家半年使费了,如何不眼红心热。
党小清出身贫贱,她父母自也不会给她多少零花,她不反思己过,只是一味责怪父母偏心,兄弟不友善,更何况家里也是没钱,平时连几个大子都见不着,也难怪党小清见钱眼开。
可不义之财,她却总是想要据为己有,虽然妒忌欧阳宁和顾蓉,但知道自己不会功夫,可打不过这两人,偷窃只怕也不易得手。
正沮丧间,见到一个庄稼汉子,不知是卖了家中余粮,还是替人跑腿送钱,当下施展媚术,将他怀中的十三四两银子都骗到了手。
可党小清这点见不得人手段,也说不上高明,那汉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想了半晌,也就回过味来,边追边喊。
其实只要党小清将骗来的银两放下,那汉子也就不会再追,可党小清利欲熏心,怎会将这牺牲色相,好容易弄来的银子再拱手让人,也该她倒霉,好不容易将失主摆脱,又碰上了顾蓉和欧阳宁。
党小清本想故技重施,可眼见欧阳宁对她言辞不善,便想离去,可顾蓉却早已将她算在彀中,顾蓉身在深宅,深知欧阳宁是个男子,不能在后堂随意走动,便是一年半载也未必能探查出什么端倪。
顾蓉受过党小清陷害,情知此人豺狼之性,断不可托付重任,可眼前这件大事,却非一个机敏狡狯,胆大心细的女子不可,她平素所遇人物,固有机敏百端之人,可论起手段心机,却均非这个党小清的对手,因此踌躇良久,还是强逼党小清服下了“三尸脑神丹”。
顾蓉固然答允事成之后,立即给党小清解毒疗伤,可党小清料定她绝不会如此痛快的给解药,因此一直筹谋如何从她身上着落此事。
党小清一边不得已替顾蓉忙前忙后,一边也在算计用什么法子,能令顾蓉服服帖帖,她也想到告诉濮阳老爷,欧阳宁的真实身份,还有顾蓉的全盘打算。
可她自小心机深沉,事情闹大了,濮阳老爷杀了二人,就算拿到了解药,也不会痛痛快快的将解药奉上,更会继续胁迫她,两相对比,她宁可相信顾蓉会言而有信,可她毕竟也非束手待毙之人,日日夜夜便琢磨此事。
算到后来,除了安心替顾蓉将此事解决之外,并无其他法子。可党小清也只是一个小女孩,又是人生地不熟,就算可以凭色相勾引濮阳朔,但濮阳朔何等阅历,怎会在她面前,说什么自己见不得光的事情。
因此一个多月以来,党小清跟欧阳宁一般,也是一无所获,她生怕顾蓉着恼,更何况濮阳朔乃是色中饿鬼,要是不允成他小妾,便要霸王硬上弓。
危机已迫在眉睫,只好编了个故事,凭着顾蓉诉说的情由,加上她自己的猜测,说了个令顾蓉无比憧憬的未来。
果然顾蓉一厢情愿,信了她胡编乱造的故事,本来常人就爱听喜讯,厌恶噩耗,这一下更是投其所好,果然从顾蓉那里骗到了解药,党小清原没料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可既已得逞,考虑的便是之后荣华富贵之事了。
濮阳朔虽然为老不尊,可家财殷实,党小清在他这里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再让她过苦日子,可就无论如何办不到了,眼下虽然冒险,还是决定要出卖顾蓉,尽管不知前途是吉是凶,心中想的却是“富贵险中求”。
偏偏欧阳宁这混小子来碍事儿,当即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来,这些乡野泼皮耍无赖的本事,党小清样样精通,不但精通,而且别出心裁。
她到处溜达,曾见过衙门审案,知道只要女子不要脸面,指证一个男子意图非礼,便是存心诬告,那么十有八九,也算成了。
顾蓉可没见过这等不要脸的女子,在顾蓉心中,女儿家的名节重于泰山,常言道的好,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因此虽然跟欧阳宁相处日久,对己守之以礼,不想他跟其他女子,竟是这般胡作非为。
欧阳宁百口莫辩,他不愿殴打女人,可蒙受这等不白之冤,顾蓉竟然不信自己,不由得心灰意冷,本来也是她家之事,自己为她出生入死,替她殚精竭虑,到头来竟然换来的都是猜忌,蔑视,忍不住哈哈大笑,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顾蓉心烦意乱,压根没去瞧他,欧阳宁见她视若无睹,更是心寒,迈开大步便离开了卢龙,至于顾蓉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总之这一切,都跟他姓欧阳的没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