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门子,是五十来岁年纪矮身老者,颌下一从花白的短须,显得格外精明,听欧阳宁是来应聘小厮,忙将他迎了进去,先就见了老爷。
欧阳宁见这个老爷并不是顾柏林,乃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精神矍铄满脸红光,显然也是练家子。
他看了欧阳宁几眼,瞅的欧阳宁心中发毛,问欧阳宁是否会武,欧阳宁情知自己学过武功,瞒不过眼前这个糟老头子,只说小时候受人欺负,碰到一个厉害的不得了的高人,学了三两招。
这老头哈哈大笑,笑道:“小子你被人冤了,这些三脚猫的本事,中看不中用,等那天老爷我心情好,指点你个一招半式,就够你受用不尽了,老莫,你带他下去,就在外院做个看家护院。”
老莫躬身称是,带着欧阳宁便往外厅走去,一边走一边叨咕,说杨安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碰上了老爷心情好,什么都一口答应了。
欧阳宁问道:“莫先生,老爷贵姓,怎么是心情好都答应我了?”
老莫笑道:“你叫我莫叔吧,老爷复姓濮阳,单名一个朔字,江湖上的名号,你也不用打听,他老人家心情好的时候,向来是有求必应,可是你如果看他生起气来,还是躲得远远的好。”
欧阳宁只得躬身受教,心中却大是不服,心道这糟老头子在家里头作威作福,到了江湖上碰上了高人,还不是规规矩矩的磕头作揖,跟着老莫回到外院,老莫递给他一把扫帚。
欧阳宁心中更是不忿,心道这下不是看家护院,还要打扫院子,岂不是成了仆人,好在他心性坚忍,来此也是别有所图,也不抗辩,懒洋洋的下去打扫,老莫看在眼中,沉吟良久,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二日上欧阳宁却提心吊胆起来,他暗自后悔,实不该容顾蓉胡闹,更不该让这党小清介入其中,明知道必有重大祸患,这一闹起来,只怕性命难保。
果然党小清按照约定,也来到了天昌山庄,她模样长得好看,老莫一见她,便是眉开眼笑,听她也来寻事情来做,忙不迭的将她往内室领去,欧阳宁暗自警惕,雅不知会有什么后果,不知是应该同去,探听些谈论,还是往外便跑,先保得首领再做道理。
正犹豫间,忽然后背被人一拍,他扭头一望,竟然是老莫,老莫笑骂:“混小子,没见过漂亮妞不是。”
欧阳宁心中焦急,问道:“那她…她”
老莫“嘿”了一声,笑道:“杨安呐,你这傻小子别想那些用不着的了,那小妞是老爷自己享用了,等你干上几年,攒点银子,还愁娶不上媳妇吗?”
欧阳宁唯唯称是,心中反而嘀咕了,他本来料定这姓党的,定会出卖自己,这一下反而糊涂了,不知她为了什么更远大的目标,竟然守口如瓶,心想这件事只有问到顾蓉,才能明白是何缘由。
可是一连半个月,他都没有出去的机会,这天好容易寻到一个取皮货的机会,从卢龙回来时,转而去了顾蓉包下来的客房,他不敢上楼,只好用飞石传信,等顾蓉下来。
顾蓉一见是他,心中也是欢喜,一年以来二人几乎寸步不离,这一突然分手,彼此间不免想念,欧阳宁这边毫无进展,顾蓉本来颇为失望,可见他小厮打扮,还是忍不住的想笑。
欧阳宁见她一见面,便来嘲笑自己,微有怒意,耐着性子道:“那姓党的,不知怎么转性了,半个月来竟然没露半点口风。”
顾蓉听他这么问,忽然脸上一红,低下了头,便如做了老大错事,被人抓住一般。
欧阳宁见她平素大大咧咧,还没见过她这副神情,也好奇起来,便道:“好蓉儿,快跟我说说,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姓党的要是背叛咱们,只怕便要坏事儿。”
顾蓉摇了摇头,嗫嚅道:“你还记得咱们在辽东见到的那个郭琦吗?”
欧阳宁听她说起郭琦,心中酸溜溜的甚是难当,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只点了点头。
顾蓉黯然道:“咱们在那呼玛山上,辟邪之骨没找到,我却找到了一张药方,药方上面记载的东西,我始终没跟你说。”
欧阳宁又是点了点头,心底里似乎觉察到一丝的异样。
顾蓉继续道:“郭琦说这叫金蛊之毒,其实说的错了,这药的名字叫‘三尸脑神丹’,药丸之中藏着苗疆中一种独有的怪异虫豸,外面裹以克制毒虫的解药。”
欧阳宁倒吸了一口冷气,沉吟道:“这……这…”
顾蓉望着天空,悠悠的道:“当时你抢先下崖,我又将那邪教头子的坟墓翻了个遍,果然找到了这种毒虫,我也怕这玩意伤害到咱们,所以一直没敢跟你说,怕你忧心烦扰。
给那郭琦的就是下半张的解毒之法,上半张的制毒法门,却已被我毁了,但里面的字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后来到了军营之中,我本想用这玩意整死那个兵部尚书,可是大伙都说他是个好官,我也就只能作罢。
一直到这卢龙,我才开始采药秘制,这害人的玩意我用不着,但想着用来对付你家,用尸蟞害人的家伙,就是以毒攻毒,因此还是没对你说。
至于胁迫党小清,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的顾虑我怎能不知,咱们被这家伙整进大牢,难道真的能放心她不成,嗯…虽然以此胁迫,但我答应她,事成之后,必将解药奉上,绝无后患。”
欧阳宁听她如此说,不自觉的退了两步,他一向觉得这个莽撞姑娘大大咧咧,不懂得耍心机用手段,虽不柔弱但绝难自理,因此大事小情,都是自己替她筹谋,全没料到她竟然下手如此阴损毒辣。
顾蓉见他这副神情,知道自己如此做法,必然令他生畏,继续说道:“呼玛山上的事儿,我始终没对你说起过,就在那山洞之中,还刻有不少他们邪恶的教义,想来你也没发觉,之所以没对你提起,是因为怕你又颠来倒去的琢磨,现下一起对你说了,这邪教起源于古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