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武当派声名扫地,可他们也不愿扯谎,武当派确实被一个少年打的抬不起头,但武当派行事正派,积攒下来的美名,并未因此事蒙尘。
但后来常寒笙归隐,不知所踪,武当派不敢找他晦气,一股怒火都撒在丐帮身上,本来交好的两派,因此事搞的明争暗斗,冲突不休。
丐帮虽然极力容忍,可是见武当派如此得理不饶人,也气的很了,索性将话本到处流传,叫花儿不再唱莲花落,而是人手一册,走街串巷的说书,讲故事。
有的顽童听得有趣,不免牢牢记在心中,有人问起,不免对武当派大起轻视之心。
顾蓉的祖母徐菲,做丐帮帮主之时,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可是她本事不及武当掌门,因此始终没能妥善处置,心中常以为憾,因此耳热之时,便将此事颠三倒四加油添酱的对孙女顾蓉说了。
可是她心中的常寒笙乃是天下第一英雄好汉,不免加了十二分的崇敬,十二分的回护,不论何事,自然曲在对方,她又天天不离话本,本来明知其中所述有误,但几十年后连自己也迷糊了。
但她已然嫁为人妇,心中始终想着别的男人,此事极为忌讳,当时礼法亟严,若是被儿孙发觉,往小了说是为老不尊,往大了说便是不守妇道,红杏出墙。
因此除了身边的顾蓉以外,再无人知悉她的心事,其实顾蓉为人大大咧咧,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哪知竟会和“大英雄”的孙子相遇,而这欧阳宁偏偏全无英雄气概,杀人虽然并不好玩,后患无穷,可是也不至于如此丧魂失志,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但欧阳宁毕竟是第一次杀人,虽说并非出自本心,可事情做了下来,如何可以无动于衷,虽然清楚顾蓉有心开解,乃是一番好意,但心底里却极是反感,若不是她对爷爷还算尊敬,纵使不是她的对手,也得跟她死缠烂打不可。
顾蓉见他脸色极是难看,也料到自己弄巧成拙,只好岔开话题,笑道:“你爷爷不是让你把宝剑带到武当山吗?咱们这就去吧。”
欧阳宁听她说咱们两字,忽然心中生疑,寻思:“她难道是想看我埋在哪里,转头便挖了出来吗?”可是这念头转瞬即逝,他也知是自己多心了,宝剑是顾蓉交到自己手上的,若是有心私吞,只需不提此事,自己便一辈子也不知是她搞的鬼,其实就算明知宝剑在她手中,自己也是无力抢回的。
他想到此处,不禁好生惭愧,明明顾蓉坦荡无私,总是没来由的猜忌于她,又见顾蓉陪着自己风餐露宿,自己一个大男人,不但不去照顾于她,反而处处要她抛头露面,羞愧的低下了头。
顾蓉哪知他霎时间转过了这许多念头,还道他又不好意思起来了,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往武当山而行,只能勒着马缰朝南驶去。
武当山是在湖北十堰市,就在襄阳左近,要是开口问路,那是毫不为难,可是二人都没去打听,只是任由马车而行。
但说来也巧,那坐骑似乎知道主人心意,所走的路径正是往武当山的那条路,只是行的极是缓慢而已。
二人本是避难避祸,一路上时时关注是否有追兵赶来,可是后方始终并无动静,因此每行的远了一程,欧阳宁心中也就安定了一分。
顾蓉虽然当时颇为紧张,但她拿得起放得下,错事已然著称,整日战战兢兢又有何用,但不知那铁匠是否还有妻子儿子,今后如何补偿,倒是一大难题,若是直截了当的接济,被人知道乃是杀害亲人的凶手,搞不好要来拼命,若是暗中接济,一来难以取信,二来只怕也会暴露行踪。
至于洛阳城中的恶乞,她倒是并没放在心上,一来行凶之人不是她,二来这等为非作歹,欺行霸市的恶徒,杀之正是为民除害 ,只不过是不想徒惹麻烦,这才没去官府领赏,两件事虽然情景类似,本质却大不相同。可是她这番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说的口干舌燥,欧阳宁都是油盐不进。
行了十余日,马车果然来到了武当山脚,欧阳宁心中一定,还以为是爷爷英灵指引,不然天下哪有这般巧法。他将心中所想说了,顾蓉却撇了撇嘴,显然大是不以为然,但见欧阳宁重行振奋,许多难听的话语,也就不想说出口来。
可是欧阳宁辗转已有一年光阴,一年之中诸多波折,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分绪踏来,爷爷的遗言他已记不清楚,他只记得个笼统,正好马车停在武当山,山路也只一条,马车是不能用了,他站在山脚,心中颇为踌躇,似乎耳边有个声音,让他不要踏上这条山路。
顾蓉哪管这许多,停好了马车,便往山上走去,走了几步见欧阳宁不跟上来,还以为他又老毛病发作起来,脑子糊涂了,伸右手拉着他左手,轻轻一提,便往山上走去。
欧阳宁左手被她轻轻握住,感觉到她冰凉的指尖,刚好握在自己手心,觉得有些麻痒,想要甩脱却又不舍,心中反而甜甜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顾蓉别的没有察觉,但欧阳宁手上忽然滚烫了起来,她如何察觉不到,通过他手上脉搏,隐隐然察觉跳的极快极快,转头一望,见欧阳宁满脸通红,不知他又搞什么鬼,奇道:“师哥,你怎么了?”
她若是厉声喝问,欧阳宁心神迷糊之际,立时便能清醒,偏偏顾蓉眷顾他心神憔悴,软语相询。在欧阳宁眼中看来,耳中听来,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忽然左手用力,将顾蓉拉了过来。
顾蓉全没防备,没料到他竟会忽然发力,她本来就在山路之上,双足并未踏实,立时便栽倒在欧阳宁身上,欧阳宁迷糊之际,将她牢牢抱住,顾蓉出力挣扎,只因双手均被他双臂围住,实在动弹不得,情急智生,膝盖猛地朝欧阳宁小腿撞去,口中喝道:“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