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么。叶鼎之嘴角苦笑。
身陷绝境，避无可避。
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他，面对此招都会有些吃力，更别提现在已经身负重伤。
“文君，只可惜临死之前，没有再见你一面。”叶鼎之缓缓闭上双眼。
苏暮雨这时却是眉头轻锁，向后拉开了距离。
目光警惕起来，他嗅到了一丝危险。
“叶鼎之，终于赶上你了!”
远处走来两人。
其中一名少年气冲冲的跑上前，指着叶鼎之的鼻子骂道:“我说你没事跑什么，我都安排好了，你听我的好不好，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叶鼎之低下头，沉默不语。
少年抿了抿嘴，眼神无奈的看着他，最终叹了一口气，取下腰间的酒壶大灌一口，询问道:“你究竟怎么想的。”
“我……”话到嘴边，叶鼎之却是难以启齿。
“百里东君，洛青阳，久仰大名。”站在不远处的苏昌河，嘴角带笑的走到苏暮雨身旁。
“暗河。”百里东君回过头，语气冷淡，“怎么，想挨打？”
这时洛青阳也走了上来，站在百里东君的身边。
洛青阳一袭青衣，剑眉星目，浑身上下都散发磅礴的战意，尤其是腰间那把足足有半人高的长剑，不断抖动，随时都有要出鞘的意思。
苏昌河依旧嘴角带笑，面色不惊，好像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
“暗河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二位执意要保，我等离去便是。”
苏昌河颔首微拜，看了一眼苏暮雨。
随即二人转身离去。
“看来他们还挺有自知之明。”百里东君轻笑道。
随后看向叶鼎之，“跟我回去吧，你婆娘带着你儿子都等着急了。”
说着便去拉叶鼎之的手。
可却被叶鼎之直接甩开。
百里东君眉头一皱，“你真的疯了？活着难道不比死了好受。”
“想想你的家人。”百里东君气愤的拽着他的衣领，“你死了一了百了，可你让她们以后如何活下去!”
“都是我的错。”叶鼎之呼出一口气，“如果不是我为了一己私欲，天下不会陷入战乱，不会民不聊生。”
“百里东君。”叶鼎之笑着看着他，“有你这个兄弟是我三生荣幸，可人总要为自己犯下错误赎罪，如果我苟且偷生，下半辈子，我会比死了还难受。”
百里东君用力攥起拳头，“真当如此决绝。”
叶鼎之无言。
风吹过冰霜劲草，撒落点点晶莹，湖面倒映着孤身之人，残破的心绪带着愁苦，覆盖满地狼藉，誓言终究变其食言。
“我啊……可是很偏执的。”
一段时间后，叶鼎之微笑道。
迈步走到王人孙面前，“本来想战至黄泉，可还是赶不上事态的千变万化。”
叶鼎之露出一抹笑容，“昔日的老朋友，能不能送我一程。”
王人孙握刀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恐惧的看着他，“不，叶鼎之。”
他不断的后退，不断后退。
可没退一步，叶鼎之就跟上一步。
到最后，王人孙退无可退，一个酿跄跌落在地。
叶鼎之蹲下身，握住他执刀的手，抬起，向着自己的胸口插去。
“不，你不能这样!”王人孙疯狂将刀柄往后拽。
但他哪是叶鼎之的对手。
呲——
刀入腹中，温暖的血液顺着刀槽，浸湿他的手掌。
王人孙一时间愣在原地，瞳孔空洞，嘴中连连道:“是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我是罪人啊!”王人孙捂着头，惊恐的逃走。
“唉。”
百里东君叹息一声，迈步走了过去。
蹲在叶鼎之的身边，“何必呢。”
叶鼎之微微一笑，嘴中不断涌出鲜血，“要是我不死，我还是会去杀皇帝的。”
“鼎之!”
这时一道焦急的呐喊声响起。
叶鼎之僵硬的转过头，浑身冰冷，眼神逐渐模糊，却还是看见了此生最美的风景，“无憾了。”
他闭上眼，沉默，永远的沉默。
天空中下起了小雪，雪花飘零，覆盖其身。
易文君来到他的身前，跪在他的身边，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漫天飞舞的雪花染白二人的发丝，她平静的看着他。
时间久久。
“对不起。”百里东君低下头。
易文君看着叶鼎之摇了摇头，“我相信这是他的选择，这不是你的错。”
百里东君深吸一口气，鼻子酸酸的，站起身，“我去那边看看。”
其余截杀的人见叶鼎之已死，也纷纷退场。
只有李寒衣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而就是这一回头，让她看见了一个站在树梢之上的人。
那张脸无比的熟悉，她内心悸动，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不会认错，她到死也不会认错。
这三年来，她一直在寻找着他，可他就好像死了一样，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今她又看到了这道身影，怎会放他离去。
嗖——
李寒衣没有一丝犹豫，立马提剑追了上去。
“叶鼎之自杀了。”陆星痕站在高处，看向冰面上的二人，“算了，就这样吧。”
随即转身望向天启的方向，“不过你放心，祸首一个也跑不掉。”
嗖——
转头离去，一瞬便消失在原地。
等一等，在等一等!李寒衣见其转身，整个人越加焦急起来。
可她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到这里时，人早已离去，四周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好像刚刚的只是她的幻想。
她站在他站的位置上，低头沉默，身子微微颤抖。
另一边的路上。
苏昌河对着苏暮雨道:“刚刚你明明能绝杀他，为什么突然后退，是真的被百里东君吓到了么。”
苏暮雨摇摇头，“不是百里东君。”
“那是洛青阳？”苏昌河嘴角带笑。
“不是。”苏暮雨再次否定。
“那是谁。”苏昌河不解，但嘴角依旧带笑。
苏暮雨依旧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转头看向身后，“只知道那是一道极重的杀意。”
寒水寺下，众人聚集。
易文君很是平静的走了过来。
此时的她，目光沉静，完全看不出有一点伤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