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半晌,赵昚终于说道,“王权,你亲自出宫一趟,拿着朕的腰牌,去一趟宁国。”
王权微微一愣,“陛下,前往宁国做什么?”
宁国是一个县,位于宁国府境内,而宁国府同样与临安比邻,就在临安府之西,不过,宁国府的首府却并非在宁国县,而是在宣城。
如果说宁国府并不算熟悉的话,那另外一个名字恐怕是众所周知,那便是建邺。
说起来,这里原本是宣州,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还是在赵昚的身上。
赵昚继位之前,曾担任过宁国军节度使的职位,待到他继位之后,这宁国军所在之地自然也就成了他的潜邸之地,所以,赵昚便是升宣州为宁国府。
赵昚将自己的腰牌取过来,在手中摩挲片刻便是递给王权。
“王权,你是朕的心腹,虽然并非是臣子,可在朕继位之前你便在朕跟前儿办事。所以,这整个临安城之中,若说有一个是朕最能够信任的,便是唯有你了。这一点,就算是那满朝文武也无法相比。”
“这一次因为迁都之事引起多大的波澜,想来你也清楚,不过,朕也并非没有做出其他的准备,虽然沈堂那小子远在北地不能归来,可是朕也并非无人可用。现如今,这满朝文武尽皆站在朕对面,朕倒要看一看,他们的脑袋有多硬。”
赵昚的话,让王权痛哭流涕,他当即拜到并泣声说道,“老奴一届阉人,却是能够得陛下看中,死而无憾也,陛下但请说来,不管是何事,老奴就算是死也给陛下办了。”
赵昚站起身来,拍了拍王权的肩膀,“行了,你这老货,起来吧。什么死不死的,你觉得朕会让你去送死么?”
“在此次的事情之前,朕便是预料到会有些麻烦,所以便是早已经下密旨让张浚遣一支精锐兵马前来,现如今,这支兵马就在宁国县藏身。现在,既然该跳出来的都跳出来了,甚至,那些人竟敢以民变之事逼迫朕,朕也没必要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了。”
“你前去,给这只兵马传令,让他们按照朕的旨意开拔到临安!”
“这次,不管是谁拦阻,这满朝文武也罢、父皇也罢,朕都没有退缩的打算,所以,若是他们不妥协,那就做好血流成河的准备把。朕虽然不是太祖那般的马上皇帝,可是,却也有着太祖的血脉,更何况,沈堂那小子能够征南逐北,朕难道还收拾不了这些人?”
“这一支兵马,乃是朕最后的底牌,所以,朕将这件事情交给你,甚至没有让皇城司去办,若是你办成了,那朕就有和他们一拼的力量,若是你办差了,朕这个皇帝恐怕也就无法当下去了。现在,朕的生死、大宋的命运,就在你的手中。”
王权闻言,用力叩首,丝毫不管额头上渗出的鲜血,“老奴领命,陛下放心,就算是老奴死了,也定然将消息传过去。”
“嗯,你安排妥当,就这一两日,便前去吧!”
“陛下保重,那宁国县并不远,最多三五日时间,老奴便赶回来。”
待到王权离开之后,赵昚独自一人端坐,他双眸紧闭,脸上尽皆是疲惫之色。
“沈堂,朕这一次遇到了大麻烦啊。”赵昚自言自语的说到,“也不知道,朕与你是否还有把酒言欢的机会,不过,是你给了朕这次机会,所以朕也并不后悔。这一次,若是朕赢了,那这大宋的天下便会一飞冲天,可若是朕败了,恐怕也会付出天大的代价。好在,现在朕也没什么需要担忧的……”……
沈堂的军帐之中,他眉头紧皱,手中的密信都攥得有些发紧。
这是刚刚从大都以及临安传来的消息,很显然,这大都和临安的局势,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恶劣,先说大都这边儿。
如果消息没错的话,之前谣传完颜允恭已经薨了的消息,很可能是真的,现如今,在大都城各种各样的消息可谓是纷杂无比,有的是完颜雍刻意放出来的,有的恐怕是各个皇子传出来的。
而且,根据各地传来的消息,竟是有不少兵马找各种借口或者干脆隐藏身份朝着大都的方向逼近,显然,各位皇子之间的争端已经到了最为火热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便是最后的火并。当然,完颜雍看似还并没有什么动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该上朝上朝、该处理政务处理政务。
他就像是不知道各位皇子相争一样,竟是丝毫不曾理会。
可沈堂却知道,相比那些皇子暗中调过来的小股兵马,这一次完颜雍显然也是狠了心。
仅是完颜昊的大名府,就暗中抽调了三万精锐前往大都附近,而且徒单一族也同样调遣了不少部众从北地前往大都。
并且,恐怕有不少人已经忘了,完颜雍身为金国的皇帝,他可是有着底牌的。
虽说他称不上是马上皇帝,可当年也算是造反起家,他手中定然有一支只忠于他的强悍力量,虽然这几年金国大事小情不少,可是,这支属于皇家的力量却是未曾显现过。恐怕,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才让所有人都忽略了。
完颜雍恐怕在等着,待到其他皇子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才是完颜雍出手的时候。
对于这些皇子,虽然同样是自己的儿子,不过,完颜雍显然不会手下留情,甚至,为了能够让完颜允恭的儿子、自己的亲孙子将来能够顺利继位,他会下一次狠手。恐怕,这也是他现在未曾将这些纷乱压下去的缘故,毕竟,只有等到都跳出来,到时候一波灭了,也就没什么隐患了。
虽说他有信心,留下的底牌以及徒单氏的帮助能够让自己的孙子将来坐稳皇位,可是,如果能够将这些不服的尽皆清理一遍,岂不是更为妥当么?
至于死的是不是自己儿子,完颜雍又怎么可能在意?哪怕有着他的血脉,在他心中的分量也远远比不上乌林达氏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