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沈堂开口,张华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不好太过争执,因此,双方便是转道向东,直奔西平府。
西平府是党项人的重镇之一,或者说,这里是兴庆府之前的政治中心。
在党项未曾立国之前,党项人的统治之地是在夏州。不过,后来李继迁攻克灵州,杀了知州裴济,便是将灵州占据。
李继迁的祖上世袭西平王,李继迁也被辽国册封为西平王,所以,便是将灵州重新命名为西平府。
相比夏州而言,西平府的地理位置更为优越。
夏州距离长城边界不过六七十里,虽然说党项一向强势,可是一旦与大宋产生摩擦,那大宋的兵马便可以直接越过长城,兵临夏州。
相比而言,西平府距离最近的大宋边境足有三百余里,这样一个合适的战略纵深,足以让李继迁动心。
因此,占据西平府的第二年,李继迁就将政治中心从夏州迁到西平府。
在李继迁看来,西平府向北可以控制河朔之地,位于诸路上游,而且扼守大宋西部边陲要害,只要修筑一座大城,并且囤积粮草,一旦从这里出兵,大宋关中一带根本难以防备。那夏州虽然是党项人传承之地,可是根本比不上这西平府。
迁徙之后,李继迁便是在西平府建造宫殿、宗庙,暂时在这里定都。
可以说党项人迁徙西平府,对于之后的立国以及稳定党项人的根基,都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于是,从李继迁开始,这西平府作为党项人的政治核心之地,将近二十年之久。
待到李继迁死,他的儿子李德明继位,他的想法却是与李继迁有些差别,他觉得这西平府虽然好,可是却地处四塞,和怀远比起来相差甚远。
怀远西北有贺兰山山脉为依托,东南有黄河环绕而过,再加上西平府可以作为前方堡垒和掩护,安全性比西平府强了不少。
随后不久便是有传言,说是怀远一带的温泉山中有蛟龙出现,李德明以此散播舆论,很快就有大臣上书当尽快在怀远一带建造国度,并且迁徙过去以承天命。
李德明允之,将怀远定位都城,并号‘兴州’。
待到后来,李德明之子李元昊升兴州为兴庆府,再次大兴土木、建造宫城殿宇,待到李元昊立国成为大夏皇帝后,便是以兴庆府为国都。
在大夏,国都兴庆府为‘东京’,并设灵州西平府为‘西京。’
‘京’字最开始便是国都的意思,按照甲骨文象形文字来说,最早的京字是类似于一个筑造起来的高丘,其上耸起尖端,本义为人工筑造起来的高土堆。
之后,便是演变成国都的意思。
这便是为什么大宋、大辽、大金、大夏等尽皆出现了很多各种京的缘故。
从青铜峡向东过了黄河,只行了一日时间,到了第二日正午时分,便是已经到了西平府附近。
西平府一带极为繁华,向前行路,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村落星罗散布,村落之外,有着大片的农田,现在郁郁葱葱的,一片兴盛的景象。
最初的时候,党项人是属于羌族的一支,汉朝的时候,因为内部动乱所以人口锐减,因此,汉朝便不断攻伐羌族,将这些羌人迁徙到关中、河陇一带。汉朝之强,哪怕到了末期也同样如此,这个时候不管是羌人还是南蛮等部落,基本上都是中原那些强势势力攫取人口、兵力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党项人是属于原始游牧民族,他们不懂种庄稼,以草木计算年月,以部落划分辖地,以姓氏作为部落的名字。
随着时间的发展以及人数扩张,党项逐渐形成了八个较大的部落,其中鲜卑族的拓跋氏是最为强大的一支。
到了隋唐时期,这些部落人口同样不断被内迁,尤其是隋文帝、武则天时期,两次内迁,使得党项人基本上集中在甘肃东部以及陕西北部一带,不过,他们依旧是以分散的部落为主,并没有形成统一的部落和势力。
唐朝在党项部落聚集之地,设立了羁縻(mi)州,管理这些蛮族部落,采取以夷制夷的方式,基本上相当于后世的自治区之类。
而对于大唐有功的部落首领,便可以被大唐册封为刺史或者其他的官职。
黄巢起义的时候,大唐朝廷传檄天下勤王,党项族的宥州刺史拓跋思恭出兵并且立下大功。黄巢起义被镇压后,唐僖宗册封拓跋思恭为定难军节度使,之后被封为夏国公,赐姓‘李’,这便是李继迁和李元昊的老祖宗,也算是党项人的发家之始。
因为民族、习惯以及辖地的缘故,所以党项人到现在依旧处于游牧状态,但是,李继迁却是看到了大宋农耕制度的稳定性,因此,占据灵州之后,便是在灵州开始开荒种田,让一部分百姓摆脱游牧民族的状态,之后一代代传承,现如今西平府一带的党项人,生活习惯几乎和大宋百姓没什么两样。
在大宋建国的时候,赵匡胤对于党项人同样采取的是羁縻制度,所以说当时党项人的地盘基本上也相当于大宋的辖地。直到李继迁反复、李元昊复国之后,党项人的地盘才彻底跟大宋分开。
“沈大人,我大夏国可兴盛否?”马背之上,李仁礼带着几分得意问道。
沈堂笑了笑,“党项族从不毛之地、蛮荒之始,而后成为中原王朝臣子学习中原文化而崛起,至今与以前相比,却是兴盛了许多。”
李仁礼脸色一黑,一旁的张华却是几乎要笑出声来。虽然现在他是大夏国统帅,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对于中原的认同感啊,在他看来,这李仁礼脑子也不好使,要说党项人拥兵数十万,刀兵锋利不假,可是论传承和兴盛,你跟大宋比?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一句话,让李仁礼失去了谈兴,队伍也安静了许多。
又向前走了数里,便是见到一支浩浩荡荡的仪仗正在前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