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看了三封折子,皇帝这才闲下来,垂下眸看了看聚精会神的闺女。
毛茸茸的小脑袋努力的往前伸着,脊背挺得绷直,看起来迷糊又可爱。
见闺女对边关事好奇,为了适应闺女的节奏,皇帝翻奏折的手不自觉的慢了下来,果然看到闺女放软了身体。
刚开始翻奏折的速度,宋晚晚虽然也能跟上,只不过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只能囫囵的看上一遍。
现在皇帝慢了下来,她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好好的进行思考。
“怎么,看出了什么?”
皇帝带着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偷看被发现,宋晚晚一个激灵,心虚的慢慢转过了脑袋。
她深深的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一般,讷讷道:“其实……也没看出什么。”
“那再好好看看。”
皇帝大手在闺女发顶上揉了一把,声音温柔的鼓励道。
宋晚晚:???
宋晚晚:!!!
她倏地抬头,眼睛睁的大大的,眼里闪着莫名的亮光。
“我……我可以看吗?”
偷看竟然没被训,便宜父皇也太好了吧!
皇帝笑着反问:“为何不可?”
“后宫不得干政啊~”
宋晚晚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条规矩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能说出来完全是应激。
似是没想到闺女这么说,皇帝莫名的愣了一瞬,然后看宋晚晚的眼神便更加喜爱。
听话乖巧又懂事的闺女,怎么能不讨人喜欢?
“朕只让你看,不让你发表言论,这样便算不得是干政。”皇帝轻笑着开口。
宋晚晚眼睛更亮了,忙不迭地点着头,笑眯眯的道:“都听父皇的~”
啧~
这鬼精灵!
皇帝忍不住抿唇轻笑,就连胸膛都跟着微微震颤了起来。
感受着便宜父皇此刻愉悦的心情,宋晚晚彻底放下了心来,把注意力全部投在了奏折之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得抓紧了机会多看一点,下次这样的好机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了。
若是寻了些关于二哥哥的消息,她也可以拿去华清宫跟淑妃一起分享。
偏殿里,已经准备好了凉茶的小夏子正在来回的踱步,绕着柳絮走了一圈又一圈。
柳絮被眼前人转的眼晕,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过去?”
小夏子闻言停下脚步,凑近了柳絮,压低了声音回复着:“皇上跟公主父女情深,我现在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柳絮顺着空隙往书案前看了一眼,下意识的点了头:“是不太好。”
得了柳絮的回复,小夏子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连忙把手里的凉茶放到一旁,小声地吐槽道:
“而且公主根本就没说热,师傅却莫名其妙的让我去准备凉茶,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柳絮:“我也搞不懂。”
“是吧,是吧!”
柳絮事事有回应,小夏子说的更起劲儿了,一张嘴叭叭的就没停下来过。
师父是皇帝的大太监,御书房里所有人都以师傅马首是瞻,他就算想吐槽都拉不到同盟。
况且这里明争暗斗,想把他拉下去自己上位的小太监可不少。
他根本不敢乱说话,唯恐行差踏错,被人挤了下来。
于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无人可以诉说。
而柳絮就不一样了。
她现在是公主身边的人,跟他又没有利益冲突,绝对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这么想着,小夏子说的更放肆了。
柳絮原本还没放在心上,只是嗯嗯啊啊的简单附和着。
可是随着小夏子说的越来越多,她这表情也越来越认真,有时还会时不时的提出现疑问。
这么好的了解御前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了,必须得套点有用的消息出来才行。
小夏子认真的给她解答了大半,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委屈的看着柳絮说:“柳絮你变了,你竟然套我的话!”
想当初他们一起在御前伺候的时候,柳絮对她最是温柔,再加上这几年不远不近的相处,这才慢慢放下了戒心。
没想到一时不察,只是稍稍吐槽了一下师傅,竟然被柳絮套出去这么多话,他真是该死啊!
果然,能在御前伺候的就没有蠢人。
看小夏子反应过来了,柳絮轻轻笑了一下,也没再打击他,而是问:“柳湄在哪儿呢?”
当初在御前的时候,她跟柳湄的关系最好,只不过两个人的分工不同,常常聚少离多。
小夏子控诉的话一停,压低了声音回道:“她前些日子又被皇帝派了出去,具体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柳絮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柳湄颇受皇上看中,自身也颇有能力,所以会帮皇上解决一些不便露于人前的事。
“那其他宫女呢?”柳絮又问。
御书房里除了小太监,竟然一个宫女都没有,她刚刚进来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小夏子摇了摇头,一脸的讳莫如深。
柳絮眉头一紧,疑惑的看着他。
小夏子闭紧了嘴巴,表情严肃。
柳絮秒懂,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率先移开了目光。
这是御前不可说的事,她若是真的好奇,也需要回去了自己去查。
不过窥探御前这个罪责,她可承担不起,得回去同嘉嫔商量一番才行。
看了半天的奏折,宋晚晚也从最初的兴致勃勃,变成了现在的兴致缺缺,甚至开始悄悄打起了哈欠。
她一直都觉得,皇帝这个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要有大恒心大毅力才可以。
每天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家国大事都压在肩上,时时都有处理不完的政事,想想都让人崩溃。
虽然手里有无上的权利,可也要平衡前朝后宫的势力,互相牵制之间耗费了不知多少心力。
所以历代皇帝才会皆早亡,长寿者极少。
还不是因为年纪轻轻,就已经被政事熬空了心血,早早的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累了?”
皇帝停下了翻阅奏折的手,低着头温声问着。
宋晚晚小幅度的点了点头,问:“看了这么久的奏章,父皇难道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