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晚抬头,眸色深沉,久久不语。
她想回宫去吗?
其实是想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皇宫当成家,已经将自己融入了这里。
宫内有她的亲人,她自然想回家。
即使那个家里规矩有些严苛。
来到这里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习惯了躲在父母羽翼下肆无忌惮,这种被人宠爱的感觉让她欲罢不能。
嘉嫔安静的等待闺女沉思,看着闺女眼中的动摇逐渐慢慢变得坚定,脸上这才重新带上温柔的笑。
“你如今年岁还小,自然应当在宫内千娇百宠的长大,等到及笄以后定然会有出去开府的权利,所以不用担心一生都被困在宫里。”
这么多年她可是看开了,皇上对闺女的宠爱长久不衰,甚至早已盖过了几位皇子,照着这个势头下去,闺女日后根本不用愁。
再加上晚晚如今已有了长公主的名号,有了扬州作为封地,就算退一万步来讲,这一辈子衣食无忧,富贵闲人也是跑不了的。
想到这里,嘉嫔心里立刻安定了下来。
同一时间,国师塔顶层。
顾言之和皇帝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的桌上还摆着一副残局。
顾言之有些无奈:“都已经过了这么久,皇上怎么还留着这盘棋?”
皇帝骄傲地笑了笑,“上次没同国师下完,朕总觉得意犹未尽,这才让下面的人将其拓印了下来,只待下次相见时与国师继续对弈。”
皇帝有如此雅兴,顾言之自然不能打扰,只能拿起棋子陪他下了起来。
随着白子渐渐落下,黑子隐有不敌之势,可皇帝眼中战意更胜,全身心的沉浸于棋局之中。
茶香氤氲中,等到黑子又被吃了一大片,皇帝突然开口:“尔容已在国师塔住了快一年,不知何时才能回皇宫?”
顾言之落子的动作一顿,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抬头温和道:“上次算的是年后,晚些时候言之再去起一卦。”
“皇上可是思念公主了?”
皇帝点头:“朕有五子,唯有尔容一女,自然对她疼惜多了些。”
顿了顿,他又道:“不仅是朕,就连皇后都想念尔容,有什么好东西送到宫里,都不会忘了给尔容留上一份。”
“皇后娘娘雍容华贵,当得国母之名。”
提到皇后,皇帝脸上满是骄傲,“那是自然,梓潼与朕夫妻一心。”
顾言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问道:“还有一事不知陛下做的如何了?”
“何事?”皇帝不解。
顾言之言简意赅:“国师塔已经很久没有新人来了。”
距离皇帝上次答应他已经很久,但是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没有新人来,上一批侍童已经逐渐长大,快要到了离开的年纪。
皇帝拍了拍脑袋,有些歉意道:“前些日子国事繁忙,朕竟然将这事儿忘在了脑后。”
未等顾言之开口,皇帝连忙找补:“这事儿一向是刘全福在办,等朕晚些时候问问他,他办事一向周到。”
话到说到这里,顾言之自然不能再追问,于是低头认真的下起了棋。
他这局想赢,胜负欲在此刻展现的的淋漓尽致。
皇帝亦是如此,跟着低头认真思索起了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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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里的一间,瑶光也没闲着。
平日里她的房间鲜有人来,今天天权一过来便看个不停,脸上还带着打趣的笑。
瑶光有点尴尬:“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何故做出这样的表情!”
“那我可就开口了。”天权那双冷厉又孤傲的眼眸此刻如月弯弯。
“平日里你不是最嫌弃朱翠碍眼,怎么现在房间里有那么多珠宝首饰?”
瑶光面上一红,刚想张口辩解两句,就被天权抢了先:“如今这番才有了几分女儿家的样子,如此甚好。”
“好吗?”
没得到想象中的调侃,瑶光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嘴角下意识的弯了起来。
天权点头,语气真诚:“自然是极好,你年岁本就不大,每日里装的老成持重,难道就不累吗?”
瑶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做好,眉眼中带着追忆,“我初掌暗网时刚刚及笄,若是不装的老成持重些,该怎么压住下面的那些人?”
“毕竟北斗七星中唯有我一名女子,瑶光这个名字可是万人争抢。”
天权也跟着坐在了椅子上,眉毛轻挑,“他们还能抢得过你?”
“那可说不准。”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天权突然正色道:“许多日子没见,听说你想收个徒弟?”
瑶光点头,语气坦荡:“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人家没同意,人家心里是想高居庙堂,造福一方百姓,暗卫营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你跟他提了暗卫营?”天权语气突然重了起来。
瑶光连忙摆手:“没有,我怎么可能那么不小心,只不过提了烟雨楼罢了。”
“毕竟暗卫营不归我管,烟雨楼可是全权归暗网所有,简言之归我所有。”
天权点了点头,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下来,“你现在年纪也不大,怎么突然想起来收徒弟了?”
瑶光素手倒了杯茶递到对面,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缓缓开口道:“就是偶然见到他,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念头而已,倒也不算什么执念。”
“那等着下次有好苗子我给你留心着。”
“不用。”瑶光笑了笑,“我还是比较相信缘分,缘分到了,我徒弟自然就来了。”
“也行,反正你还年轻,这事儿不急。”
“不急吗?”瑶光喃喃:“若是不急的话,当日皇上怎么会说出新人应该历练的话?”
听到瑶光说这话,天权放肆的笑了起来。
“不愧是掌管暗网的瑶光,就连当日皇上在御书房说的话,你竟然都能知晓。”
瑶光没好气的看了天权一眼,无语道:“大哥,分明是上次你给我讲的,窥视圣意,我还没那么大胆子。”
“啊?是吗?有这回事吗?”天权尴尬地默了默鼻子,默默的端起了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