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可能也知道自己那句话不妥，罕见的安静了一阵，这才继续寻找到了新话题。
这不仅是他关心的问题，同样也是姜妃关心的问题，现在这种尴尬时刻，提起这个来正好可以缓解尴尬。
“明日你父亲便要来了，朕把他约在了惊鸿殿。”皇帝有些尴尬开口，右手不太自在的摸了摸鼻头。
“时间？”姜清娆抬眸。
“明日午时。”皇帝立刻回答。
“知道了。”姜清娆点头。
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
皇帝的手在桌下不自在的握紧，虽然头没有抬起来，却在用余光悄悄的打量着姜清娆，希望能得到她的回应。
姜清娆倒是老神常在，毕竟这是漪澜宫，是她的主场，她丝毫不慌。
即使，她面对的人是当今圣上。
还是皇帝率先开口，即使他说话有些踟躇：“朕......”
“皇上若是有话要说，直言便是，无需如此扭捏。”姜清娆抬眸直视皇帝，表情中带着矜贵与骄傲。
“清娆还是如曾经一般直言不讳。”皇帝笑笑，对姜妃的话不置可否。
姜清娆不自然的转着了视线，口中却是丝毫不认输：“尚可。”
“明日午时惊鸿殿，朕与爱妃同去。”皇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果真如此。
姜清娆自嘲一笑，眼睛再次直视皇帝。
“好处。”
“嗯？”皇帝不太理解，眉头紧皱。
摩挲手中茶盏，姜清娆认真看着皇帝，如同稚子求知般问道：“皇上让本宫同你演上一场戏，莫非连一点好处都不想给本宫吗？”
皇帝被这么一问，有些犯了难。
“爱妃想要何等好处？”忽略心中钝痛，皇帝拿出了谈判的架势。
姜清娆缓缓将茶盏端起，透过清茶上氤氲而中的水气，看着对面的人道：“本宫要......”
说了一半，姜清娆却犯了难。
她好像真的没什么想要的。
虽说这些年中，皇帝待她不甚亲厚，可衣食住行从未短缺过她，所以让她提条件，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些什么。
等了半晌没见对面的人说话，皇帝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温声道：“爱妃也可以想好了再向朕要。”
“不了。”姜清娆下意识拒绝，心是软的，嘴却奇硬无比：“本宫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爱妃请讲。”皇帝今日耐心十足。
姜清娆此刻心里砰砰乱跳，大脑飞速旋转，她在思考要些什么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可一时之间真的没什么想法。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是过了一瞬间，姜清娆在皇帝的眼神下慢慢开口：“本宫要自由出入宫廷的权利。”
这皇宫里面太闷了，她想去外面走一走。
“这不行。”皇帝下意识拒绝，却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于严厉，缓声道：“自古嫔妃不可随意出宫，爱妃你是知晓的。”
“本宫想要，皇上您允是不允？”姜清娆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为自己争取权益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能与皇帝谈条件的机会，可是极为难得，甚至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看着姜清娆认真的脸庞，皇帝罕见的失神了一瞬，却又极快的集中的注意力，他需要时刻保持清明。
“让朕想想。”摩挲着手上的玉玉扳指，皇帝此刻极为纠结。
他想同意，但是这与祖制不符。
并且姜妃身份特殊，他也怕......
“臣妾给皇上一炷香的考虑时间。”姜清娆胸有成竹的看着皇帝，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一个随意出宫的权利，换臣妾在父亲面前演上一场戏，皇上不亏的。”
皇帝没说话，他在仔细的权衡利弊。
虽然姜妃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是算起来他并不吃亏，毕竟南昌王那火爆性子，若是真发起火来，就算他是一国之君，也有些顶不住。
“朕能给你出宫的权利，不过一月只有三次机会，必须得是早晨出宫，晚上宫门落锁之前回来。”皇帝思考良久，最终做出了让步。
“三日有些少，臣妾觉得十日刚好。”姜清娆下意识讨价还价。
“不可。”皇帝严词拒绝，“姜妃，你僭越了。”
姜清娆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不过她依旧扬起脖颈、挺直腰板，不想退步的模样。
“五日，不能再多了。”皇帝看着姜妃沉声开口，他愿意再退一步。
“成交。”
姜清娆也知道见好就收，皇帝退了一步，她立刻跟着退了一步，五日的自由出宫时间，已经是意外之喜。
看着对面女子脸上的笑容，皇帝动了动嘴，最后却又徒劳的闭上，将要出口的话压回心中。
目地已经达成，皇帝再次悠闲的扫视四周环境，看着这个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正殿，他的内心百感交集。
姜清娆却不管皇帝怎么样，她现在得到了好处，整个人都是一个快乐的大状态，笑意都快要从眉眼间溢出来了。
“皇上日理万机，若是没什么其他事情，臣妾便不留您了。”姜清娆语气淡淡，下了逐客令。
皇帝本就是好面子的人，周围虽是没有伺候的人，可一再被自己的嫔妃落面子，心里也带上了几分不愉。
深深的看了姜妃一眼，皇帝起身离开。
再走到门口时，皇帝回头道：“明日打扮的好一点，别弄的像朕亏待了你一般。”
“臣妾恭送皇上。”
姜清娆对皇帝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起身悠悠行了一礼，随后便又是那副端庄高贵的模样。
走出漪澜宫，皇帝内心郁结，转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小夏子也是极其不顺眼。
重重的看了小夏子一眼，皇帝大步的向前走去。
小夏子被皇帝看一眼看的冷汗立刻滴落，随后福至心灵道：“这个时辰想必公主还没睡觉，皇上莫不如去常宁殿坐坐？”
想到温柔如水的嘉嫔和乖巧可人的闺女，皇帝脸上终于慢慢露出了笑意。
“也好，朕也是有一阵子没见尔容。”
“摆驾常宁殿。”小夏子连忙一嗓子，生怕喊的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