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桓单手搂住容昭,将他扶正,一手挑开了车帘往外看去。
前面已经是乱哄哄的,前面发生了事,好事的百姓纷纷拥挤过去,不多时前方就围了一堵人墙,马车已是无法从这条路走了。
容桓招了随从侍卫上前探听消息。
一般有八卦亦或者是闹剧,百姓间第一时间的口耳相传的消息反而直观。
容桓放下车帘,容昭询问:“外面怎么了?”
“此路不通,百姓将前方堵了一座人墙。”
容昭也听到了外面隐约嘈杂之声,他还奇怪,青天白日,还能发生什么“好事”把人都往一处吸引吗?
而不多时,探听消息的侍卫回来,在外简略说明情况:“前面死了一年轻男子 ,对方在街上行走时突然倒地不起,哀嚎一声便断了气,此刻对方家眷正在一旁嚎哭。”
侍卫的简略探听过于简略,容昭只听出前面死了个年轻人,其余的信息一点也没有得到。
但死人了怎么会引那么多人围上去?按道理并不应该,毕竟对于死亡,时下之人大多还是避讳的,哪会有人上赶着去看死人呢?
在现代社会之中容昭少有离死亡如此近的,对于死人这种事情似乎每个人都有着天然的敬畏与潜意识的恐惧。
尤其是容昭死过两次,他对死亡是很抵触的,所以容昭不能理解死人了还有人去看热闹的心理,他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应该围观的事。
容昭有些困惑的问出了自己内心想法:“死亡并不是美好的事情,他们为什么都在往那边看呢?”
见容昭情绪不是特别高,容桓伸手轻轻捏了捏容昭的手指,容昭勉强的笑了笑,而那侍卫得到了主子们具体想知道的要求,继续返回探听。
不多时侍卫便又回来了。
“那对夫妻来自外地,似乎是做水果生意的。”
除此之外,侍卫还带回来一个足够令人惊讶的消息。
“那男人倒地之后,从衣袍内钻出了些绿色藤蔓,而那些藤蔓都开着芳香扑鼻的白色小花,众人觉得古怪,可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所以才接连凑过去想看个热闹。”
这个消息倒是令马车内的人惊讶不已。
死去的人身体里会开出花来?
又不是什么神话故事,哪里会发生这种奇怪的变化?
不过到底是死了人,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凑上去围观,尤其是容昭情绪有些低迷,此路不通他们便换了条路走。
换了一条路走之后过程十分顺畅,本来就颠簸一路的容昭脑子里又思考着事情,在回来的路上没有抵得过困意,已是睡着了。
俗话说春困秋乏,人身体里总有惰性,也不怪容昭最近老是犯困。
而容桓并不是很忍心将人闹醒,便将人抱着下了马车,而容管家在马车外面候着,本意是想寻他主子汇报某些特殊事情,结果没有想到等来了他主子抱着小公子下了马车。
说实话,容管家觉得他的主子对小公子太好了些,虽然小公子也很关心主子,这算是某种双向的亲眷关系,可容管家却隐约觉得不是特别对劲。
就比如说为什么不把小公子抱回小公子自己住的梅园呢?
小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和长辈挤一张床这种事情好像也不大妥当。
容管家跟在容桓身后,还有心思想,得亏小公子是个男孩子,不然家主这留小公子睡一个房间的事情真的太令人遐想了。
等到安顿好容昭后,容桓退到了外间,这时容管家才开始汇报事情。
“芸香县的证人已经入京了。”
容桓这边在察觉到那些被季泽送来的橘子似乎有些不妥的时候,就主动去探查,并且将事情顺水推舟的捅了出来。
芸香县圈地之事说大可大,关于土地问题自古以来都是敏感的,尤其是农业粮食这方面,士族们名下土地一多,是极其容易出事的。
“刺杀的人没有留下后手,应该是江湖势力在其中插手,而且几个证人中有些体弱的女子莫名死亡,怀疑是牵扯到了巫术 。”
容管家从怀中取出相关的暗折呈给容桓。
上面详细记载了芸香县被圈之地的苦主与死伤人数,包括此次证人入京遭遇刺杀的次数和猜测对象。
江湖上许多势力都是花钱买命,很难查清楚下单的金主是谁。
“巫术…”
容桓将那折子看完后,微微沉吟,提到这事,他立刻便想到了之前在街上遇到的事情。
那街上死去的年轻男子突然断气,而且身上漏出了藤蔓和花朵,身体还带着异香…
这已经不是正常死亡的范畴,倒像是中了某种邪术后的反噬结果 。
“今日回府途中,我遇见一事…”
容桓将这事简略的同容管家一说,而容管家年轻之时是容家在外的探子,游历在外,对某些邪术与传说倒是所知一二,在听到容桓的描述之后,容管家非常笃定:
“应该是中了某种蛊,我曾经听说北处山岭里有一种巫术,中术人会对施术人言听计从,若是中术人有背叛之意,便会立即暴毙,尸体留有异香…”
容管家回忆了一番:“不过此术施展起来很是严苛,当年听说之时就已失传,家主描述的情况与这种巫术有些相似,或许是某种类似的巫术或者蛊毒…”
“往北方去查。”
北方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容桓想到那本被人送到自己眼前的游记下册,里面倒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方子,容桓之前并没有来得及研究与看完,因为那些游记的字写到后面已经不是国内所用文字,反而是某种小族语种,需要翻译一二才可继续。
今日所见的“紫玉祝余”与容管家刚刚提及的北部山岭的巫术,这个北方…
很难不让人深思,那本北地游记还未翻译的下册,或许可以给出某些答案。
这个时候容桓已经无暇再顾忌躲在背后送来此书的人,只能暂时知道对方没有恶意,现下也只能顺着对方留下的东西慢慢试探着走下去。
北地的士族与被贬去北地的王爷,都与容家有仇。
牵扯到北地的事情,容桓不能放手不管。
若让帝都的皇室处于危险之中,北地得势,那么离容家覆灭便已不远。
容家,还有容昭,都还需要他为之付出。
容桓将那暗折装入袖中,廊下正巧吹来一阵穿堂风,带着某些花香,有春意在其中,可却还是有些刺骨的寒。
帝都的寒冬已经过去,可春天的暖意却迟迟未来,仿佛是为了映照这年是个多事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