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在隔壁都听见某个人滚到地上的那一声动静,等到容昭磨磨蹭蹭找到暖榻那边的时候,之前还睡的安稳的楚轩现在神情呆滞的抱着被子坐在了地上。
对方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艳丽的脸上惨白,唇也在发抖,看上去还挺狼狈。
这是睡个觉睡出毛病来了?
容昭刚刚想上前做个表面功夫,结果楚轩一看到他就有些激动:“别过来…站那儿…对,别动!”
奇了怪了,楚轩这是害怕他?
看起来也不像啊。
而楚轩在地上瘫坐了一会儿后终于发现自己现在这个姿势不太雅观,磨磨蹭蹭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接下来楚轩一下午都在发呆,而楚轩没有做多余的事情也代表着容昭又摸了半天的鱼。
等到容昭到了要交班的点的时候,一直搞忧郁人设思考哲学思考了一个下午的楚轩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他神色奇怪的盯着容昭看了好一会儿,在容昭要告退的时候才神情恹恹地提醒容昭:“别忘记雨水出游的事情。”
这就是还是要跟着一起去的意思了。
容昭一想到几个人都要去,就异常头大,不仅如此,容昭又愁着回到家还得见到容桓的事。
他有些逃避的心理,即使他不会因为容桓对他做的那些事情而感到冒犯和厌恶,但他还是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以至于无法再面对容桓。
可是他今日里又从楚轩这里听到了某些大秘密,心里又忍不住想告诉容桓让容桓也知道。
抱着这种矛盾的心思,回府后的容昭有些踌躇的在容桓的房门外转来转去,迟迟下不了手敲门。
明明容昭往日里还是应该有什么就做什么的人,现在反倒是有些近乡情怯之感,他抬手想敲门,但又犹豫,一个动作反复了两三次,那手也还没有敲下去。
他是很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分享给容桓的,这就和小朋友之间分享秘密、晚辈给长辈看自己的新发现一样的行为,有些天真的幼稚感,但是又显得亲密无间。
容昭最终终于下定决心要敲门的时候,那只手还没有来得及碰到门上,那扇门就猛地被从内拉开,而那敲门的手,最后是敲到了某人的胸膛上。
容昭有些失措的猛然抽回了手,有些别扭的叫了一声“家主”。
容桓倒是没有想到,今天容昭会主动来找他,毕竟按照他对容昭的了解,对方可能会躲避自己一段时间来寻求更多的“若无其事”感,对方性子软,若是没有人推他一把,对方可以一辈子都装作一个样子,所以这次容昭的主动,确实是出乎容桓预料之外的。
“我以为你今天可能不想来见我。”
容桓虽然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对方一如往昔,但是说话的语气是明显带着某种失落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美人略微惆怅的模样让容昭这个颜狗可耻的有些担忧,而对方话里的意思让容昭下意识觉得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好像自己如果没有惹什么麻烦,就不会来找容桓似的,这活脱脱就是把对方当做工具人来用啊。
他才没有那样去想顾容桓!
“我没有在外面惹祸...”
容昭跟着容桓一起往室内走,而他进入屋子后也不忘把门给关好了。
容昭对容桓的房间知道的比较清楚,不过这次他完全没有和以前一样敢随便乱动了。
“那你…”
“我是有事情想跟你说。”容昭这次学会了先发制人:“关于陛下的。”
“陛下”二字引起了容桓的的高度注意,容桓最近发现,容昭身边不怀好意的人似乎特别多。
尤其是苏辞和楚轩,似乎已经不再是在一个安全范围之内了。
不过容桓却还是顺着容昭的话问:“是什么呢?”
容桓一如既往的包容态度让容昭紧绷着的精神有些放松,而容昭说起话来也顺畅了不少,他将今日里从楚轩那里听到的秘密都告诉给了容桓。
老苏侯对先帝的悖逆念想的这种事情确实算是个皇族隐密,至少这个事情还是容桓第一次听说。
不过再大的秘密,此刻也没有眼前的容昭对于容桓的吸引力来的大,他在意的是另外的事情。
“今日来只是为了将这个事情分享给我吗?”
容桓觉得不可能这样简单。
容昭听到这个问题,微不可见的呆愣了一下,他垂下眼,低声道:“因为你上次说过,我有什么事情可以来问你的…”
“好,你问。”
容桓的态度让容昭内心越发愧疚了。
他在现代无依无靠,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被厌弃,得了绝症被丢在医院自生自灭,没有人在意被病痛折磨的自己…
这样的日子容昭不想再体验。
他比谁都渴望被人在意,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像容桓这样包容他,接纳他,容桓对他太好了。
可是他又害怕,如果现在的一切都变了…
“我…”容昭有些难过,他有些不愿意这样继续下去,所以他有些艰难的将自己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我是想找这个借口来见你,我知道这个事情确实很大,但是却对容家没有用…”
容昭觉得自己矫情极了,他一边自欺欺人的不接受容桓的示好,一边又这样来找容桓,没有比他这样做更加婊里婊气的行为了。
但是当他把这个话开了个头后,后面的话就顺利了很多:
“我只是有些害怕,如果现在一切都变了要怎么办…
我从来都是被人放弃的存在,我也想要有一个人能够第一时间想起我,选择我…我不应该享受你给我的一切还不领情的…”
他有着普通人的劣性,谁不想自己被人全心以待呢?谁不喜欢舒适安逸的环境呢?
容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而容桓认真的听着,末了,在容昭说完后才将一脸难过的人揽入怀里,他温柔的抚摸着容昭的发顶,心里对某些事情明白了几分。
真是个傻孩子。
如此想着,容桓将额头贴着容昭的额,二人动作亲密,因为过于亲近,连说话间的微微颤抖都可以彼此感知。
“所以,对于接受我这个事情,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容桓的声音很轻,不同往日清冷、刚刚的惆怅,此刻带着缠绵的温柔,和江南雨季的绵绵细雨一样。
“可以告诉我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