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轻纱不足于遮蔽女子的身体,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后果只是更是让他血气上涌,想入非非。
他感到了一种眩晕,可是一种信念让他强行支撑起头颅,缓缓的靠近女子,想要细细的端量她。
猛然,女子微微皱眉,低喃了一声:“金瞑……”
那来自遥远梦中的呼唤,凄美哀伤、荡气回肠,纯净低柔的嗓音沉静而悠远,满含了无尽的期待。
男子眸光一魅,神情突地激动起来,一种不甘与突如而来的嫉妒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的唇猛地印在女子红艳的唇上,但是在下一秒,他眼前一片黢黑,晕了过去。
冬天的早晨来的深沉而缓慢,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偶有寒风吹过,也是无声。
柳芽在睡梦之中感到了一抹寒冷,她扯了扯身上的锦被,蜷缩了身子想要再次沉沉睡去,猛然,脑海之中火光一闪,她咻的一声坐起了身子,警醒的张大了眼睛。
残垣断壁,灰尘破屋,触目所及的荒凉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而没有了锦被的庇护,寒风吹在她的身上,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
低眸,身上暴露的轻纱几乎让她尖叫出声,但是昏倒在身旁的男子的俊脸更是让她讶然的说不出话来。
是金晖,他匍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灰尘脏污了他华丽的锦袍,黑发,脸颊,面色的苍白让他更是有了一种历经沧桑的美感,他憔悴清减的脸额让人心疼。
柳芽挪动了身子,男子手臂上的伤口让她神情紧张起来,她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有金晖在,她一定是逃离了那个御剑山庄!
她半跪在金晖的面前,尝试着唤醒他,可是男子紧合的眼帘仿佛有千斤重一般,任她如何出声轻唤,照旧还是昏迷不醒。
柳芽的心中暗暗的掠过一抹不好的预感,她上前轻轻的打开男子缠绕在臂上的布条,血已经止住了,干涸的颜色有些发暗,但是可以断定是没有毒的。
费力的将金晖翻了一个个,小手在触及男子额头之时,那灼热的感觉让柳芽心中一紧,她迅速的扯过锦被包裹住男子,再次探手试了他的额头,好热,真的好热,金晖应该是开始发烧了!
“金晖,金晖!”她大声的唤着男子的名字,希翼他睁开眼睛,可是良久之后,柳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金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好像是失血过多造成,再加上身子虚弱,昨夜受凉,又感染了风寒,如果不及时得到治疗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柳芽的心猛地沉重起来,举目望望,破庙地处荒僻,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烟,恐怕是连口水都找不到,怎么办?
柳芽站起身来,出外观察了地形,破庙地处在一处山坳处,四处是荒芜的山坡,冷风一阵阵的吹,没有半个人影。
柳芽畏冷的蹦跳着进了破庙,尝试着背起金晖,但是男子沉重的身子一上来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将男子放下,轻叹了一口气,先将男子的外袍退下来遮蔽自己的身体,然后将金晖包严,赤着小脚再次钻进了寒风中。
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些干柴,柳芽抱回来,生火取暖,然后再出去找了一个瓦罐回来,打碎了,将自己的手臂划破,一滴滴的血淌落。
扶起男子的头颅,打开他干涸的唇,血滴溅落在男子苍白的唇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金晖,金晖,你醒醒啊!”柳芽急急的喊着他的名字,她不知道这种最原始的办法有没有效用,但是在一无药品,而无机械的古代,她只能用自己的鲜血喂金晖。
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
血一点点的流出柳芽的身体,浓稠而鲜艳,柳芽皱眉,渐渐的,她觉得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淡化模糊黯然失色,天光洇染成一层薄而浅的底景,面前只有流着血的手臂与男子昂首苍白的脸。
“王爷,娘娘!”她的耳边响起了戎天的声音,遥远而真切,她眨眨眼睛,疲累的闭上眼,手臂沉沉落下。
离御剑山庄二百里的客栈,弯月如勾,银白光芒点点洒落于地面,寒风肆虐,雪落无声。
“王爷!”戎天亲手端了汤药,站在身旁,低低的开口。
金晖接过,迷惘的面上终于有了一抹轻松,仿佛终于找到了进去里面的理由,大手推门而进。
戎天望着男子单薄的身影,幽幽的轻叹了一口气,他摸了摸怀中的诏书,眸光一暗。
他到希望这诏书永远派不上用场!
坐在榻前,轻轻的搅动了汤药,细细的吹凉,憔悴的男子面上有着一抹怅然,计划好的一切,因为醒来望到女子留着鲜血的手臂而有所动摇。
难道真的要伤害她才可以得到梦想的东西?
造化弄人,最先与她相识的是他金晖,为什么女子的一颗心却在那不人不狼的妖孽身上。
是放弃还是掠夺,是成全还是自私,在女子昏迷的时间里,他斗争了许多次。
没有一个人能给他一个答案,也没有一个人指引给他一条明路,他不知道是违背自己的心意,让女子一时快乐,还是勇敢的追逐下去,带给她永远的幸福。
药渐渐的凉了,他将小勺凑在女子的唇下,一勺一勺,有些药汤被女子吐了出来,他倾身上前,用干净的手指为女子轻轻的揩掉,那触手的温暖让他的心缓缓的一颤。
好想,就这样守着女子,哪怕她永远不能醒来,永远不用面对她清澈的双眸,永远不用选择,只是这样守护着女子!
三天前,允天宫。
牙齿深深的刺入女子脖颈的时候,他尝到了一抹冰凉的咸甜,宛如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一般,他吮吸着,噬咬着,直到耳边女子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呼声越来越渺小。
血色迷茫之中,他望见了笑的温存的女子,她握紧了他的大手,沿着红色曼陀罗的花道一步步的上前。
“跟我来,跟我来,让鲜血释放你所有的狼性,让全人类跪在你的膝下俯首称臣!跟我来,走过了这荆棘,这血色,你将到达清明的彼岸!”
女子一身红纱美丽而妖娆,她笑着,比那染红了天际的曼陀罗都要美丽。
温存的双手让男子一步一步的远离曾经的家园,红色的曼陀罗在缓缓的延伸,大片大片,鲜红如血,倾满大地,直到他踏上那白玉的石桥。
“金瞑……”身后,有着女子轻轻的呼唤,男子回眸望去来路,浓雾弥漫不见人影,再回眸,面前女子的容貌变得模糊而狰狞。
“你不是柳芽!”他喃喃的开口,身子逐渐的走到了桥的中央。
手心中的女子尖叫着幻化成烟,模糊的轮廓,妖异的金发飘荡在冥界暗色的天空,她尖叫着淹没了身后女子的轻吟,妖异的绿眸迸发骇人的殷红。
“你不可以回头,不可以,继续走下去,奈何桥的那头才是你清明的彼岸,孩子,走下去,走下去!”缠绕在耳边的呼喊宛如带着天生的魔性一般,他继续向前。
“金瞑,金瞑,不可以!”女子深情的呼唤让他再次停滞不前,他转了身子,带着一种深沉的留恋,向后向后,再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