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假山顶上,柳芽终于找到了沉思的幽夜罗,他轻垂着眼帘,宛如雕塑一般,默默的盯着假山的一角。柳芽一把将锦囊拍在他面前的石桌上。
幽夜罗缓缓的抬眸,眸光之中毫无波澜,但是一眼望过去,幽深难测。“什么?”他淡淡的瞄了一眼桌上的锦囊,继续着沉思的姿势。
“你在扮演思想者吗?无力的望着这人世间发生的一切不平事,想要做一个救世主?”柳芽轻轻的调侃他,却没有想到,幽夜罗迅速的转眸望了她一眼,原本平静无波的眸波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同时绽放无限的精光。
“你理解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柳芽一愣,“理解?”她只是夸赞他的个性造型而已。
那弯着腰,屈着膝,右手托着下颌,默视前方的神情与那雕刻思想者无异么!尤其是那突出的前额和眉弓,使双目凹陷,隐没在暗影之中,更是增强了苦闷沉思的表情。
大手猛然覆盖到她的小手之上,“青青,我就知道,你理解我,我,迫不得已!”
“要我理解你,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一些事情,这是答案,我是来与你交换的!”柳芽皱皱眉,男子突然的热情让她有些困惑,但是她还是将小手收回,将锦囊向前推推。
“交换?”男子仿佛终于从臆想中回神,那外露的神情猛然之间变得内敛,他眸色低抑的低头,望着桌上的锦囊。
“对,你不会忘记你说过的话吧?我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如果你想要,那么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姓墨?或许,你可以告诉我更多关于墨青青的事情!”
“什么意思?”男子抬头,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柳芽瘪瘪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至少,她来来古代的这一刻,从没有向人说过她不是墨青青。
“如果说我不是墨青青,你相信吗?”
幽夜罗猛然变得沉思,如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眸仔细的,一丝不苟的扫过柳芽的小脸,在长长的沉默知州,他没有回答。
“你相信?”柳芽望见他莫名的眸光,心中猛然生出一丝希翼,如果他真的知道墨青青,那么……她若有所思的望了幽夜罗一眼,那个曾经变得很遥远的大胆设想再次涌上她的脑海。
墨濯……
“你是不是墨青青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知道你姓墨,也并不奇怪,我见过那个在清辉园中已经疯癫的女人!”他缓缓的侧过脸,冷冷的开口。
“绿映?你见过绿映?”柳芽一怔,这个答案让她有些泄气。
“对!”幽夜罗说完,伸出大手:“拿来吧!”
“什么?”
“你的答案!”他说的理直气壮。
“……可是……”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
墨濯与幽夜罗是不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想要的是,墨青青在这个朝代的事情,她想要的是,隐藏在他那双痛苦眼眸之后的故事!
“怎么?想反悔?这是你说好要交换的!”他冷冷的将双手交握在身前,打量她。
“不是,只是……你知道墨濯吗?”
男子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浓重,他鸶猛的黑眸蓦然盯住她,薄而性感的嘴唇冷冷的吐出威胁的话语:“如果你想活命,最好收起你的好奇心,乖乖的做一个女人,被皇帝宠爱的女人!”
“……”柳芽一怔,不但因为幽夜罗那决绝的神情,还因为他的措辞,被皇帝宠爱的女人……是被虐待的女人吧?她实在想不清楚,她不是美人,为什么皇上要紧紧的把着她不放。
大手取过石桌上的锦囊,他放在面前,轻轻的挥挥:“这个答案,你有几分的把握?”
“没有把握,胡编的!”柳芽气呼呼的回了身子,表情像被抢了骨头的狗儿一般,满脸的不甘。
面对她的任性,幽夜罗却只是幽淡一笑,将一张折叠的方方正正的宣纸从锦囊之中掏出来,只是一眼,他面上的表情就有些抽搐。
整整一大张上好的宣纸之上,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不是他才疏学浅,是真的很难辨认。
“这是你的答案?”他将宣纸摊在她的面前,唇角微微的抿着,眸光中闪烁着一抹好笑。
“是,看不懂拉倒!”柳芽头都没有回,气哼哼的向前走。
身后,幽夜罗再次打量了那四个字一眼,好笑的神情在一瞬间转瞬即逝。
如果说我不是墨青青,你相信吗——女子的话语猛然响在耳边。
风飕飕的吹过,幽夜罗僵直着身子坐在石凳之上许久许久,紧握着宣纸的左手也微微的有些颤抖。许久之后,他站起身来,迅速的离去。
金晖在踏进房间之后,敏锐的觉察到金瞑那冲突矛盾的心情,他上前行过礼之后,并不多言,只是站在一旁,察言观色。
“既然求见,为何不言?”许久之后,金瞑缓缓的回眸,夕阳的阴影在他黄金面具之上轻晃之后,他将幽绿的双眸转向了沉默不语的金晖。
“皇弟只是想要给皇兄留出思考的余地。”
金晖那抹清淡的表情惹起金瞑的不悦,他冷哼一声,继续将眸光投向窗外。“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看透,有些东西,你掌控不了!”
金晖面上的笑容还是那样的完美。“皇兄,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想要掌控一些什么,我只是尽好自己的本分,金狼王朝的晖王爷,这个称呼已经足够!”
“是吗?”金瞑冷笑,白皙性感的手指缓缓的微翘,透出他心中的一抹释然。
“是的,皇兄。不过……”他转为轻笑,“就算皇兄不悦,臣弟还是要说,时日不早,皇兄您该回宫了!”
金瞑缓缓的转眸:“这也是本分?”
“是,本分!”
金瞑转过俊脸,再次望着窗棂不语,幽绿的眼眸缓缓的闪过一抹沉思,那眸光中的杀意逐渐的散去了。
转身回房间,经过凉亭之时,柳芽猛然停住了脚步,她似乎忆起了什么,咬咬牙转身向外走。她前进的方向是莫殇的房间。
莫殇在那日被黑衣人打伤之后,休养了一天,如今早已经上岗,本不应该在他的住处能寻到他,但是转过角门,柳芽突然听到了极其细微的讲话声。
一种本能让她躲在了桶粗的红柱之后,不远处,两抹黑色戎装的身影轻轻的靠在砖墙之上,一抹暗色的烟圈缓缓的从其中一人的口中缓缓的吐出来,正是莫殇,另外一人则是戎天。
“这些药膏据说都是鲜奴国的贡品,来之不易,晖王爷托了几处关系才要来一点,你可要珍惜!”戎天缓缓的望了莫殇一眼,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以免让皇上怀疑,我莫殇一介武夫,又怎会用这般不屑之物止痛?”莫殇猛力的大吸了一口,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有些不甘。
“这就是我们的职责,守住这个秘密,等到……”戎天轻叹了一口气,仰头看天,面上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迷茫,也许,他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
“我知道,什么都知道,太上皇赦免了莫家,留住我族唯一的血脉,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为了太上皇,为了皇上,为了金狼王朝,受这个伤又算的了什么,可是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是,皇上那般的信任我,可是我……”
戎天沉默了,士为知己者死,所谓士,最重忠诚,可是莫殇……他轻叹口气,拍拍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