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工作十几年,却因大伯的离世,就此返乡。没想到曾经安静祥和的小小村落,竟然牵扯着几方如此庞大的势力,引出诸多的诡异往事。这些事情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什么牵连的人越来越多?我平淡的生活就此打破……
年前 ,疫情刚解封,遍地小阳人。
还有几天就放假了。
我妈突然来电话说,我大伯去世了,就是我爸爸的亲哥哥。
没办法,我得回去,工作就随他去吧,老板的情绪顾不上了。
到家后,我问我妈,大伯才六十怎么就去世了?
我妈唏嘘:“喝的百草枯,没抢救过来。”
百草枯,农药,剧毒!喝了这玩意儿,非常麻烦,我妈说他那天还喝了酒。
酒精,会加快血液循环,根本没机会救,人就没了。
我有点儿难以置信,大伯平时是个特别乐观的人。
记得小时候每到过年,大伯都会带着我们几个小孩子一起玩闹,一起放鞭炮。他家里也总是来客不断,非常热闹。
这都因为他爱玩爱闹,想得也开,岁数大了以后更是像个老顽童一样。怎么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老妈具体也不知道啥情况,只能先跟着忙活这场白事,毕竟人,总要入土为安,这也是传统老令。
出殡那天,远嫁的大姐赶了回来,还没进屋就已泣不成声。
全程啜泣着送大伯入土,甚至几次晕厥。在场的无论是远亲还是近邻,无不动容:“这是老闺女回来送她爸爸啦……”
到了晚上,基本忙完,吊唁的亲戚也都走了,剩我们几个直系家属,留下来陪大娘一家。
大姐由于赶夜车回来,又忙一天了,就让她先去东屋休息,我们几人就在西屋说话,多是劝慰大娘,要想开,日子还得过。
大概十一点左右。
突然听见东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我就赶忙跑过去,一掀门帘,就看到大姐站在地上,低着头,手里拿着水杯,暖壶碎了一地。
应该是太累了,精神恍惚没拿稳吧。
唉,也没办法生离死别的,谁心里都不好受。
我舒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说:“姐,你没烫着吧,你叫我一声我给你倒就行。”一边说着,一边去拿她手里的水杯,“你先去坐一下,我来收拾。”
可奇怪的是大姐并不搭话,手里的水杯也不给我,死死攥着,力气大的出奇。
这个时候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得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
此时大姐慢慢的抬起头,我一撇眼,下了我一跳。
原本哭红的双眼,此时黑眼球上翻,只剩满是血丝的白眼球,看着让人浑身不舒服。
我扶住往一边倒的大姐,连声大喊:“妈,大娘,你们快过来呀,大姐有点不对劲。”
西屋的几个人都连忙跑过来,三婶和我一起把大姐挪到床上躺下,但大姐的眼睛依然上翻着,看着很不妥。
老一辈的对这些事情有经验,大娘还算镇定,等我们把大姐放平了以后,才俯身在大姐耳边,叫她的名字。
但是,刚叫一声,大姐就突然弹坐起来,声音沙哑,全然不像她平常的声音,语气满是戾气地叫着大娘的全名:“吴贵莲,我告诉你,我死了,我没后悔……”
甚至把头转了过来,用充满血丝的白眼球死死地盯着大娘。
不停地重复这段话……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诡异。
一旁的三婶儿,吓得缩回到三叔后面,恐惧地抖着声音说:“大嫂子,这,这听着像是大哥的语气……”声音渐弱,“该不会是回来了吧……”
说着在三叔的眼刀子里又往后缩了缩。
显然他们可能是知道点儿什么,但是没人敢说。
我顿时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汗毛直立。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毛骨悚然。
大娘显然也有点儿害怕,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但更多的还是悲伤,随即就大哭起来。
“哎哟喂,呜呜呜……你大哥办的这是啥事儿?在外面喝点酒,说他两句就喝农药,现在还不消停,回来折腾老闺女呀,呜呜呜……”
“大娘,别哭了。”我过去搀着大娘的胳膊“我看大姐可能发烧了,脸这么红,咱先量一下体温吧。”
三叔也附和我说:“大嫂子,咱大侄子说的对,我看也是发烧,烧糊涂了。”
我妈向来心软,看着大姐心疼,抹了一把眼泪,回西屋去找体温计了。
大姐确实发烧了,还挺厉害。
那个时候其实好多人都发烧,但是疫情刚结束,医院也不收,更何况这大半夜,在农村也没车,更不会有人帮忙折腾,只能在家熬着。
期间大姐一直在喊着刚才那句话,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说话的口吻,却和刚刚去世的大伯一模一样。
到最后甚至喉咙被撕破,开始咳血,几个人都慌了,大娘急得,一直在哭。
我见这种情况,肯定不能这样硬挺着,否则会出事的。
“大娘,你先别哭,咱家有退烧药吧?找点来,头孢,布洛芬啥的都行。”
我扭头又对一旁抽闷烟的三叔说:“三叔咋俩得按住我姐,千万不能让她咬到舌头。”
“三婶,你去弄点温水,洗一块毛巾来,不要拧太干,一定是温水,不能用凉水。”
三婶见有了主见,立刻应了一声,去了外屋。
我又对我妈说:“妈你去帮我大娘把药化开,得给我姐灌些退烧药才行。”
我们给大姐灌了退烧药,有又擦了身体,此时也都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反正都是亲人。
一屋子人折腾到凌晨两点多,大姐才退了烧,终于两眼一翻,喊着要喝水就睡过去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回家,干脆就陪大娘坐着。
第二天早上还是送大姐去打吊瓶。
我始终还是对大伯去世这事很疑惑,又加上发生了大姐这个事情,还有昨晚三叔三婶的表现。我总觉得事情有点怪。
听大娘那话的意思,大伯应该是在邻居家喝的酒,说不准这事和那邻居也有关。
但是一直忙着,也没机会找人问。正想着,就看见三叔在墙根处抽烟,这不正好,我掏出自己的烟就凑了过去。
“三叔,您来我这个”我把我的烟递到他面前。
三叔接过烟,抬眼瞟了我一眼:“大侄子混的不错呀,都抽中华了。”
“嗨,看您说的,我这不是刚回来嘛,总的给您长脸不是。”我打着火机,给三叔点烟。
三叔嘶的抽了一口:“你小子不错呀,又长进了,昨晚的事,做的很好,我李家以后要靠你了,我们都老了。”
三叔眯着眼,从嘴里冒出袅袅的白烟让他混浊的眼里有了些光彩,后又暗淡下去。
“三叔,您怎么了,您平时可是豁达之人,怎么今天怎么世俗了呢。”
三叔噗呲一笑,转移话题道:“行了,你小子是来打听事的吧?有事你可快说,不说我可走了。”
“哎别别别,我还真有个小事问您。就是我大伯他……是不是还……还有点啥隐情呀?”
三叔又猛吸了两口烟,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行,那我就给你念道念道,这点事。”
今年夏天的时候,我们这修柏油路,好多大车拉渣土从这里过,经常到我大伯家前院的一家商店买东西。
我记得,我还得管人家叫老姑呢,小的时候没少在人家里,拿吃拿喝的。
有一天中午,来了个车,渣土还没卸就停在她家门口,一个司机去里面买东西,另一个跟车的下车在旁边抽烟。可能是那几天下雨下的,再加上车太重,停了也就几分钟,地基就开始下陷,那个人背对着车也没注意,光顾着看对面修路的了。
等有人叫他快跑,已经来不及了,庞大的车体,连同一整车的渣土,整把那人砸在下面,当时三叔离得并不远,看到这么惨烈的画面,当场呆在原地。
三叔现在回忆起当时的场面时,还心有余悸。
抽了两口烟稳了稳心神说:“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只想着,完了这人活不了,我一想到被砸在下面的人,不得多惨呢,胃也跟着翻腾。”
等到晚上的时候才有人来处理,挪了车清理出来以后,人都已经杂碎了。
黄的白的红的满地都是,脑袋碎成好几半,身体基本上分不出来啥部位,好多看热闹的都吐了。血腥味蔓延了半个村子。也没人在敢往前凑。
最后用铁锨,连土带石头的装了好几个袋子拉走了。
三叔说自那以后,事情就变得很怪,以前,老两口子一直过得挺和睦,现在见天吵架,事也不大,吵得可是够凶的。
我问三叔,这是和我大伯有啥关系。
三叔说:“你小子别急呀,听我吧话说完。”
“这不嘛,就你大伯喝酒那天中午,老两口子又吵起来了,你那老姑父都动刀了,非说,不过了,要砍死你老姑,然后再自杀。恰好你大爷去买东西就给拉开了,后来我也去了,三说五说的,这才没出事。晚上就请你大爷去她家喝酒,这一喝人就喝没了,唉……”
我觉得这太荒谬了,大伯他也不是第一次出去喝酒,怎么这一次喝酒就这么想不开呢?
于是我问三叔“那不对呀三叔,我大伯平时可是挺乐观的,平白无故的我大娘就说他几句,就寻短见啦?就算喝多了,这也说不通呀?”
三叔碾灭烟头叹了口气,低声说:“你们这代人呀,都崇尚科学,信不得老一辈口口相传的东西,说是迷信,所以呢,我说说你听听,别出去瞎传,知道不。”
“看您说的,我就是自己好奇,听听而已,那三叔你觉得是有鬼魂作祟?”我忙又递上一支烟。
三叔随手夹耳上:“嗯……不是都说嘛,横死的人不入轮回,我估计呀,被砸死的那个人觉得太冤了,死的又那么碎,他不甘心呀,和水鬼拿替身一样,一直等着再死一个来替他,他才能去转世投胎。那天你大伯如果不去买东西,没有劝架,可能死的还是那老两口子,正巧他去了,还坏了小鬼的事,人家这是把怨气全撒到你大伯身上了。你大伯也是够冤的,不然怎么刚出殡,就回来折腾人?”
三叔说完起身要走,我不是很相信他说的,想再打听打听,忙拉住他,把剩下的烟塞他怀里:“是不是真呀,三叔,您这说的听着就像是个故事呀。”
我像小时候一样缠着三叔继续讲。
三叔不客气地收下了刚开封的华子回头在我耳边说:“你出去得早,又不常回来,好多事情都不知道,咱村儿可没少出事儿呀。”
三叔说这话的时候我总觉得,话里带着蛊惑的意味,感觉鬼鬼的。
我觉察到三叔似有意引我追问,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搞什么飞机,于是就顺着话头追问:“难不成还有别的事,不能吧?咱们这个小地方能出什么新鲜的事情。三叔你不会是编故事骗我的吧?”
三叔见我质疑他,果然被我激得倔脾气上来了:“你小子不信是不是?”拎着我的衣领就让我看他指的方向,“来来来,你看那儿。”
“哎呀!三叔,三叔,你慢点儿,我都这么大人了,叫别人看见多不好。”我也没想到他会动手,也不知道他这是真生气,还是故意演给我看的,有些古怪。
我顺着三叔指的方向,看向村西头的小山,半山腰处,赫然多了一座小庙,庙门面向村子的方向,正好与村子形成观望之势。确实以前没见过这里有座庙。
“三叔,那里多了个庙,谁建的?”我眯着眼看向远处的寺庙,问三叔。
“是吧,那是政府建的。”三叔为他的“证据”露出得意之色,“就连政府都知道咱们村儿不太平。这庙就是修路砸死人以后修的,政府也重视我们村的事,入冬前建好的。还来了不少和尚老道。你说要是没这些事,政府会冒着宣扬迷信的风险,动用人力物力建个庙在那儿?”
这话我倒是不信,现在哪个庙里不贴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人就不能说是民俗,说不定是哪个大人物缺政绩呢,不然大伯怎么会出事。
“三叔,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呢?”我灼灼的盯着三叔。
三叔昏黄的眼中透着些许无奈,叹了口气说:“出息了,骗不了你了,但是这事不能在这说,等忙完你大伯这事,你打点酒买点肉再来找我。”
说着三叔拍了拍我肩膀,晃着手里的中华烟说:“谢谢大侄子的好烟。”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嗳?这老家伙是不是下套骗我烟抽呀?
“三叔!你不讲的话,把烟还我吧......”三叔没理我径直回家了。
我看着这朴素的小村庄,好像多了一层迷雾,也不知道迷雾散去,会不会颠覆我之前的认知呢?
“哈……”我打了个哈欠,想不了那么多了,我熬了一宿,现在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睡会儿去,三叔这老老家伙,老油条一个,等我睡够了再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