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见到草后,王君却又心生失望,这不过是一棵两苗草的蕙兰,只见长叶舒展,叶色偏黄,看上去普普通通,并未发现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但因徐丹奇梦之故,王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为其他,单为徐丹的幸福平安也要善待此草。便一边思谋挖草方法一边对两人说道:“有此奇梦指引,这定是棵奇花异草无疑,虽然我们现在还看不出她的奇特之处。但总有一天他会大放异彩举世瞩目的。”后来此草果如王君所说这般,虽然此时他还是半信半疑。
思来想去,看来瞧去,王君判定还是得回村借大锤,才能把徐丹的幸运之花从石缝中解放出来。王君回村找到王林的父亲。这个中年男人满怀热情跟王君上了山,不费吹灰之力就打破石头,取出草来。王君就地寻了些腐熟的松针松树皮,回校后又去河沟挖些沙土,请王林父亲在村中找些锯末,混合在锅中蒸煮消毒杀菌后,就配成了书上所说的兰花质料。王君又依书上所教种好兰花。暂给此草命名为“丹梦草”。
一连几日天气晴好,徐丹上课,杨丽便跟王君上山挖兰散心。现在官寨周边的山水王君都渐自熟悉,就不再过多麻烦王大爷。很多时候为了迁就王君寻兰,王大爷不得不把羊放到草叶并不丰茂之地。
王君对杨丽一见如故,不住地没话找话,问东问西。杨丽却只是淡淡地回答王君所问。王君不问,她就无言。直到两天后,王君忍无可忍,冒昧问了她一个隐私问题,杨丽眼中的冷淡光芒才温暖柔和了一些。那时他们正在摘一棵正红的栽秧果,王君开口问道:“杨丽,我可以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杨丽口吐栽秧果渣,偏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想问什么?如果是关于感情上的事,你就不要问了。”王君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冒昧问问你,你左乳房上是不是有颗野樱桃大小的红痣。”杨丽听罢又杏眼圆睁瞥了他一眼:“既然你那晚都看见了,还问了干嘛?是不是还要我亲手解开解开给你再看一次?”王君听得目瞪口呆,迷惑不解,自己在现实里可从未见过杨丽的乳房,只是梦里见过,梦里也取笑过她,说那颗痣像颗野樱桃一样。
杨丽以为他羞愧无言了,便又接着道:“我很感谢你那晚搭救了我。但不至于要让我以色相相许吧!”“那晚我真没看见。我是在梦里见过。要是那晚见了,我何必多此一问,不打自招呢?”王君为自己辩解道。杨丽却仍不屑一顾说:“骗子!敢看不敢当的胆小鬼。”两人你一句我一言,谁也说不服谁。直到王君搬出死去的父母赌咒发誓,杨丽才信以为真,大为惊奇:“难道真有平行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们是一对恋人,所以那个世界的事会显现在这个世界的梦里。”王君摇摇头道:“多少大科学家都不弄不明白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往后,走在山间羊肠小道上,两人之间的对话就渐自密了,不再是单调的王君问杨丽答。这天两人正穿梭在一片斜坡松树林间,王君时时低头仔细搜寻,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一株绝世佳兰。杨丽却抬头漫步,任山风吹乱头发,一会扯朵野花,一会编个草帽。坐下小憩时,她双手抱膝,双眸远眺问王君道:“你相信爱情吗?”王君答道:“相信。但我相信的爱情和你们相信的爱情不一样。我的爱情观是一个姐姐帮我树立的。她一说就引起了我极大的共鸣,即刻便入脑入心了。”杨丽不以为然道:“我倒想听听,我们的爱情观是什么?你们的爱情观又是什么?”王君看了杨丽一眼,突然就想到她左乳上的红痣,突然就想起她腿间的迷人风光。只听他慢条斯理娓娓道来:“大多数人心目中的爱情都是千篇一律大同小异的,因为都是相同的影视剧话剧所种下的相同种子,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朝思暮想,什么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什么忠贞不二从一而终。这些爱情都是文人坐在书房臆想出来的,却被我们绝大多数人奉为真理。我姐姐对我说,爱情其实就是人类为了交配所披上的一件美丽外衣。爱有很多种类,爱他的才貌,爱他的地位,爱他的钱财,甚至爱他的性能力。只要是因为爱他而起的感情都可以称之为爱情。而不只是一见钟情才是爱情。我们现在的爱情观太狭隘了,以致好多人困在里面出不来,特别是女人。更可笑的是大多女人都喜欢听一堆一堆虚无缥缈的誓言。喜欢听不是错,错的是听了还相信。誓言的保质期更短。所有的誓言在当时的情境下一定是真心实意,一定要当时的所有因素存在誓言才会存在,包括没有得到的身体,想取个传宗接代的配偶等。但这世界唯一不变,就是它一直在变,时过境迁,所有誓言存在的因素都变了,那誓言还如何生存下来?某个男人说‘爱你一生一世’之类的话,在当时一定是真的,但过了当时你仍然相信的话就只能怪自己无知了。所以我姐告诉我,要相信爱情,但不要相信天长地久的爱情,好聚好散也是一种很好的结果。”
杨丽侧脸看着王君笑道:“真看不出来,还是个思想家嘛!这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多少书啊!听你说说,突然就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了。前两天和我分手那前男友,上大学时追了我四年,工作后又追了我两年,我都没有答应了。后来我爸一场大病给了他感动我的机会。那次我爸因脑溢血住进了医院,而我又刚好去外省出差。我是家中的独生女,我母亲血压高晚上不能熬夜。他听说后便请了假晚上服侍我爸爸,端屎端尿的。我父母被感动了。我也被彻底感动了,便答应做他女朋友。我从未想过他会变心的事,我一直坚信他会爱我一辈子。哪料两个月前,他们单位新调进来的一个女人,才一个月的时间都轻而易举把他从我身边挖走了。那女孩的父亲听说是国土资源局的局长。从分手到现在,我一直未想通过。现在听你一番透彻论述,突然之间就想通了。是啊!现在身体他也得到了,征服欲他也满足了,当时爱我一生的誓言已成了空中楼阁,又有官二代女人的家庭背景这门大炮一轰,现在不塌还待何时?”
两人沉默了一阵,透过树林看连绵的远山和满坡的庄稼。只听杨丽又问道:“你现在有爱情吗?”“有啊!我现在对你就有了爱情。”王君答道。杨丽又问:“那你现在爱我什么?爱我乳房上的那颗痣?还是爱我的身体?”王君淡淡道:“都不是。我爱的梦中那个人幻化成的你。”杨丽突然把下颌靠在双膝上问:“那你想不想看看我左边乳房上的那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