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疼死我啦!要了我的老命啦!”李婶倒在地上撒泼打滚,扯开嗓子哭天喊地,嘶声号叫着。
众人围拢上来,拉扯劝说李婶,顿时间这边闹哄哄一片。
蓝星隐隐听得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滚雷压顶般远远袭来,四处走兽惊慌,飞鸟乱窜。
很快众人也被惊到,摸不着头脑,纷纷走开,四处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有那李婶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岂肯就此善了,顾自跪坐在路中央,不依不饶,披头散发,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蓝星举目,猛然间,黑压压一片带着滚雷般声响已然袭来,哒哒的马蹄声震耳欲聋,沿着蟠溪村大道呼啸而至。众人惊慌失措,四散逃窜。
李婶一见势头不对,停了号哭,扭头朝声音袭来的身后望去,顿时面无血色,瞪大眼睛呆呆地钉在那里!
轰隆隆的马蹄声震得地动山摇,眨眼潮水般涌来,眼见李婶就要被马蹄淹没!
说时迟,那时快,蓝星嗖一声窜出!
“星儿!”青莲和二柱远远地瞅见这一幕,惊得差点背过气去。
一骑飞奔而过!
蓝星放开李婶,回头看到刚刚李婶跪坐的地方,留下寸许深的铁蹄印子!不禁深吸一口凉气。
众人呼啦一下四散逃窜,一时间鸡飞狗跳,哭喊声不绝于耳。
青莲和二柱跌跌撞撞奔到跟前,紧紧抱住蓝星。
“奉上令:三岁以上,十岁以下孩童全部带走!所有人立刻聚合,不得有误!”一队铁骑冲过,勒马回头,队形严整。队中有人喊话,声音穿透虚空,震得人耳膜轰鸣,“余者原地不动!众军士自律!违者,严惩不贷!”
“哄!”
“哄!”
“哄!”
四面八方,喊声震天,呼喝如雷。
很快,一千多村民族人都拖老带小,被骑兵队召来聚集在一起,静悄悄大气不敢喘。
蓝星轻轻分开娘亲瑟瑟发抖的怀抱,握紧娘亲柔弱的手,不顾娘亲挣扎,把娘亲紧紧护在身后,举目望去。
四围黑压压一片,全是铿锵骑兵,披坚执锐,阵型森然。
但见骑士暗青色盔甲冷冽摄人,额前正中向天突出的舞擎形状奇特,盔盘中间竖有墨色雕翎。青色的丝绸护领、护颈及护耳上绣的黑色烈日纹样格外醒目。
再看那骑士的甲衣护肩,若蹲踞的蛟,仰天狂啸。胸前和背后各有一枚黑色烈日形状的护心镜,腰部悬挂墨色的弓箭囊,箭囊前端口烙着一个古朴的“黯”字。寒光幽幽的虎头蔽膝,透露出无与伦比的狂野霸气。
骑士胯下的坐骑也是全副铠甲铮铮,弥漫着暗紫色的光雾,令人望而生畏。
列在前方的队伍中间,铁骑上端坐一人,身披银色铠甲,摘下头盔,环顾四方,眉目冷酷,眼神摄人心魄,望之令人冷战连连。
“嗖!”“啪!”
突然,长长的马鞭闪电般扫过,两位骑士头盔裂为碎片,簌簌而落。
其中的一位骑士望望头领方向,脸色如土,瑟瑟发抖,赶紧从一妇人身边策马跑开,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瑟瑟地往边上靠一靠。
另一位骑士慌忙滚落鞍马,单膝跪地,右臂横于胸前,垂首行礼,辩解道:“属下方才铁骑速度过快,差点误伤……”
“啪!”
话未说完,马鞭再次乍响,骑士临空飞起,重重摔落在丈许开外。骑士顾不得疼痛,赶忙爬起单膝跪地行礼,垂首不语。
“方才传令骑士没说清楚?”冷酷的眼神再次扫过四面八方,“那我再说一遍,众人原地不动,勿扰军务。众军士自律,违者严惩。”
“敢问军爷,我等世居于此,不曾争强好胜,为何今日突然召走孩童?还请军爷示下。”族长站在最前面,白色长须颤巍巍,抖抖嘴唇,向领头骑士询问。
“尔等久居村野,岂能知晓世之大势!”凌厉的眼神扫过族长白色的长须,仰头望向天际尽头,无奈摇头,一声长叹,“罢了,罢了,我便告诉尔等。而今局势动荡,邪魔势力不断膨胀,横行四处。召众孩童前去修习,他日方能抵御邪魔入侵,维护天下和平……”
众人被说的云里雾里,但也听了个大概,不敢言语。
孩童被骑兵一个个领走,集合在一处,一时间嘤嘤哭声四起。
青莲眼里噙满泪水,怎忍心就此让蓝星远离,紧紧拽着蓝星的衣角。二柱铁打的汉子也眼角湿润,转过脸去不忍心让蓝星瞧见。
“娘亲和爹爹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喔,我还要吃娘亲做的红烧狮子头,还有酱骨头……我还要和爹爹上山打猎……”蓝星咬牙忍住泪水,紧紧抱着娘亲,宽慰娘亲。
“时间不早了,启程吧。”
“嗒嗒嗒!”
马蹄声井然有序,向着蟠溪村外而去。
“娘亲!我会回来的!”远远的蓝星大声向着后面喊。
青莲听到蓝星叫娘亲,张着唇,哆嗦着,怎么都开不了口,早已泪水涟涟,泣不成声,只得无声地远远望着。
马蹄声渐渐消失了。
青莲依旧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空旷的路。二柱握着娘子的手,将娘子紧紧抱在怀里,望着远处蓝星离去的方向,眼里噙着泪,掉在嘴角,涩涩的。
一只黑白相间的鹊,在头顶盘旋,喳喳叫着,再飞远不见了。
....
“帝落两千年,便孕新纪,今三千年足矣,缘何依然风平浪静?”
“千年前异象显世,你不曾看到?”
一座规模不大,巷道遍布的袖珍镇子上,车流如织,人声鼎沸。
临街路边的一个摊上,两位须发飘飘的老者,虽然衣着朴素,却难掩超然世外的神韵,就仿佛这熙熙攘攘远在天边般不可见。两人一边数着吃碗里的馄饨,一边神情自若地说着话。
“那不也是昙花一现吗?”
“那次是很蹊跷,匆匆一现,又骤然而逝。可五年前的夜里,你确实是被惊得从梦里跌落床下,这可是事实吧?”
“老家伙,你可别瞎说!谁梦里惊得跌落床底下了?我那是睡觉翻身,床太窄才落到床下面了!你可别添油加醋!”
“我添油加醋?你这老骨头可是出了名的闲不住,你要是说自己没有丁点儿小动作,我可真难以置信。”
“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向来都是往湖心丢一粒小石子,可你想如此这般那湖面还能静得下来吗?你这老家伙那可是手段高明的很呐!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也丝毫不为过啊....…”
“吃你的馄饨吧,太平镇这么好吃的馄饨还堵不上你那嘴巴!早知道你唠唠叨叨,我也不会辛辛苦苦走几千里的路,带你来这儿吃这天下最有名的清水馄饨了。”
一口气儿吃了三四个馄饨,灰发老者抬首望向一方,捻须自言自语:“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