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寒自有本事让苏穆之认罪,但肯定会激起强烈的对立。
所以苏芷晴以救人为交换条件,让苏穆之亲口认罪,关注点就会全部转移在苏穆之的身上,而不会有人去非议夜轻寒的手段。
苏氏医馆的弟子很多,竞争很是激烈。
所以这次苏家出事,弟子们是卯足了劲儿的想办法,都想争个头功,不仅被他们搞出了一个万民血书来,甚至把杏林里的医者都给组织了起来,全部在衙门里擂鼓喊冤。
府尹大人不得不上达天听,把万民书呈了上去,让圣上来做决断。
夜王从不结党,朝中许多臣子纷纷上折子弹劾夜王,看着堆成山的折子和万民书,皇帝头痛的道:“轻寒,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你毫无理由的抓了苏家父子,听说还抄了家,已经激起了公愤,这样朕很为难。”
夜轻寒道:“臣只是围了他的家,不让人进出,并未查抄。至于医馆已经被臣给封了,如今时机已到,皇上要不要去京都衙门走一走?”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即开玩笑的道:“你还跟朕卖起了关子来,朕让你现在就说,快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夜轻寒却一本正经的行礼道:“皇上请恕罪,容臣任性一回,这事必须要亲自到场,否则说了没有效果。”
皇帝拿他没办法,没好气的道:“行,朕就随你走一遭!”
群情涌动的京都府衙,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人人高喊着“苏太医,冤枉!”,衙役们死死的守着大门,不敢对百姓动手,却也不能放任群情不管。
就在这个时候,大批的侍卫列阵而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立刻震住了所有人,侍卫们清出一条路来,夜王骑着高头大马,护着御辇而来。
他身姿挺拔,面带肃杀之气,气势沉沉的打马而来,很有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磅礴气势,那种顶天立地的感觉,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这是大梁国的战神啊!
可是他莫名其妙的抓了苏太医,苏太医那么好,苏家医馆也曾救人无数,惠及万民,怎么就被封了呢?
但大家看着这样的战神,却也生不出恨来。这种矛盾的想法,让所有人一时之间闭上了嘴巴。
“皇上来了!”
不知道是谁激动的喊了一声,所有人都下跪山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见到万民朝拜,满意的点点头。
“皇上来了,这下苏太医有救了。”
“皇上一定是来救苏太医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京都衙门,一番行礼后,夜轻寒主审,直接吩咐:“把人带上来。”
很快,苏穆之父子都被带了上来,大家看到他们身上的伤,血迹斑斑又破烂的衣裳,这是被用刑了啊,看起来下手还不轻,群情一下子就激愤起来。
纷纷心疼的喊着“苏大人,您受委屈了...”
“怎么能对苏大人用刑啊?苏大人...”
“苏大人救了那么多人,眼下谁来救救他们啊?”
“求皇上救救苏大人,求王爷放了苏大人...”
人群中有苏氏医馆的弟子们带节奏,大家纷纷跟着求情。
听着大家为自己求情抱屈,甚至连皇上都被请来了,苏家父子都很懵逼,万万没想到被关在大牢也就两天,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还能好好的收场么?
苏千景直接就是脸色灰白一片,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宁愿自己无人问津,也不要被这么多人关注,这是捧杀啊,他的前程尽毁,再也无脸见人了!
御林军可不是衙役能比的,立刻就将场面控制了下来。
夜轻寒直接问:“苏穆之,你可知罪?”
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都等着他们的苏大人为自己辩白。
苏穆之垂首,下意识的道:“下臣...不知。”
“本王问你,3年前本王受伤,可是你为本王诊治的?”
“...是。”
“当时你给本王诊治的结果是什么?”
“王爷被暗箭伤了命根子,从此不能人道!”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是重新再听一遍,仍旧震惊不已!他们的战神,怎么就伤到了那里呢?!唉...绝后了啊,太可惜了!
“好,好得很,当初你就是这么说的。你父子二人为本王医治3年,竟不知本王并非受伤所致,而是中毒么?如今本王毒解痊愈,才知你父子二人竟然狠毒至此,竟然一直用错误的方法误了本王3年,简直欺人太甚!”
什么?夜王痊愈了?皇帝激动的站了起来,惊疑不定的看向夜轻寒。
围观的众人更是震惊不已,什么情况?中毒?
“夜王是中毒?苏太医不是说,夜王是受伤后导致不举么?”
“3年的时间啊,怎么可能搞错?苏太医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
“不是说一辈子都没法痊愈了么?只能尽人事听天意...”
人群中一人扬声道:“王爷,草民是药王谷的孙熙,愿意为王爷把脉确认一下,不知可否?”
药王谷的孙神医...大家都惊讶的看了过去。
“准。”
“谢王爷。”一个年约花甲的老者越众而出,上前认真的给夜王把脉,又用银针刺穴的方法反复试探了好几个穴位,最终躬身道:“王爷的身体的确十分健康,绵延子嗣绝对没有问题。”
众人哗然!
如果说苏太医是杏林中的泰山,那么药王谷的孙神医就是杏林中的北斗,只不过药王谷的人一向与世隔绝,离普罗大众有点遥远,不像苏太医直接在京城开医馆,就在民众身边。
所以苏穆之的威望比孙熙要高出很多,但孙熙的名号早就传开了,药王谷的名头也不是虚的。
“王爷,草民想问,究竟是谁医好了您的身体?”
“本王的王妃。”
孙熙似乎早就想到了答案,“就是那位给小王爷换眼的神医王妃?”
“不错。”
“这世间果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我大梁之幸啊!”孙熙躬身行礼:“谢王爷告之,草民告退。”
人群又轰动起来,“早听说换眼术,一直以为是谣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世间怎么会有这般神奇的医术?眼睛如何能换?”
“没听说么,连太后二十多年的头痛都是王妃治好的,还有前几天公主受伤,现下也是王妃接手在治。”
“不是说,夜王妃是苏家的养女么?看来,果然还是苏家的医术更加高明!”
苏千景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一改刚才默默无声之态,蓦地抬头道:“大家误会了,夜王妃的医术并非传自我苏家,而是另有传承,她其实...”
“景儿!”苏穆之忽然拦住了儿子即将说的话,转而面对夜王,噗通跪下了。
他俯首认罪:“夜王殿下,我认罪!都是我苏某人医术不精,误了王爷的病情,此事只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我愿意一力承担,请王爷责罚!”
苏千景立即明白了父亲的用意,悲伤的低喊:“父亲!”
夜轻寒怒道:“苏穆之,本王不信你3年来都未发觉异常,你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故意误我一生?”
“无人指使。当初为王爷诊治时,一开始的确没有发现是中毒,但是医治了许久之后一直没有效果,我心中就起了疑心,但始终无法确认具体病因,所以就一直坚持着最初的判断,是我医术不精误了王爷,我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他这明显是要担下所有的责任。
苏家一门两任院判,威望颇高,他说王爷被伤了命根子,基本其他太医不会驳斥了他的诊断,何况驳斥是需要拿出证据的,一般人也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皇帝虽然下诏在民间寻访神医,却只是弄得天下皆知夜王成了废人,却并没有神医出现,反而是夜轻寒自己找到了一个神医,告诉他是中毒,结果还没杀灭口了...
夜轻寒心中明白,苏穆之是不会说出背后指使的人,其实说不说夜轻寒心中也是有数的,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用了这样一个震惊全城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他夜轻寒不是废人!
果然,刚才还群情激愤的众人,此刻全部都震惊得失了声!
他们信誓旦旦的写下万民书,求来了皇帝主持公道,为苏大人喊冤,满以为是夜王冤枉了苏大人,结果苏大人直接认罪了?!
苏大人竟然诊错了?而且明知错了还将错就错?害得王爷担上了废人的劣名,在座的人私下里谈论时多少笑过几声,也叹过几声,结果呢?
搞错了!
这就搞笑了!
原来王爷才是受伤害最重的人,堂堂战神被误诊成不能人道的废人,这是多么大的打击,绝嗣了啊!而且一直接受错误的治疗,要不是夜王妃出现了,夜王就要背着这个劣名一辈子么?
搞了半天,夜王才是那个要喊冤的人!
错了,大家都错了,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夜轻寒脸色一沉,杀气腾腾:“苏穆之,你误了本王3年,本王要你十倍偿还!”
十倍啊...大家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王爷是要把苏家满门抄斩么?
夜王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若非他是大梁的战神,说他杀人如麻也不为过,苏大人犯了这么大的错,王爷又岂能轻饶了他?
苏穆之以为夜王要灭苏家十族...他瞬间瘫倒在地...
就连皇帝都以为,夜轻寒要灭了苏家十族!他了解夜轻寒,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何况是惹怒他的人,绝对不会手软,皇帝心中迅速衡量苏穆之的价值,值不值得他开口为之求情...
下一秒,就听夜轻寒道:“本王要你从今天开始,30年内,免费义诊,如果你活不了30年,就由你儿子来替你完成,本王会在城中为你支一个摊子,以后那就是你服役的岗位。”
什么?这...不是灭他十族?
苏穆之死里逃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跪地俯首激动到哽咽:“下臣愿意!谢王爷不杀之恩!”
这次,写下万民书的万民,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们冤枉了王爷,王爷却为他们谋福祉,30年的免费义诊,这天大的恩惠,他们受之有愧!
谁说夜王不是好人?
他是杀人如麻,可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保家卫国杀敌无数,他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