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舅舅再见!”余多多挥了挥小手,踏进了老夫子家的院子。
“来了。”
老夫子的声音远远传来,冷冷清清的像是冰块一样。
余多多被吓得一愣,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原地,“夫子早上好!”
“不问长辈?贪玩上山?也不归宿?”
夫子每说一句就停顿一下,手中的戒尺啪啪地敲在桌子上。
“夫子对不起,多多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余多多低下头盯着她的脚尖,声音小小的,认认真真的道歉。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们可懂?”
老夫子背着手走到两个小家伙跟前,一人敲了他们一下,力道并不重,算是教训了。
“做任何事情,都应该远离对自己不利的东西,避免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沈行知看了老夫子一眼,抿了抿唇,又重新低下了头。
“善。”老夫子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所谓三思而后行,在做决定之前都要进行多次思考,是否会有危险,会遇到哪些阻碍,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物,应当竭力避免。”
老夫子一边说,一边瞧着他们的神色,从道理说到了他们昨晚的事。
“正如此次上山,对于普通村户而言,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但对于你们而言,这却是一个危险的事情,故行事之前,你们应当思考规避危险,而非走向危险,如此可明白?”
“不是说君子吗?可是多多不是君子呀?”余多多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这跟他们有关系吗?
“君子尚且知道避免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你身为一个有思考能力的人,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吗?面对危险的时候自当转身而去,力所不能及,则避之。”
老夫子恨铁不成钢的敲了她一下,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是,多多明白啦!”余多多点了点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多多跟行知哥哥两个人上山是很危险的,所以我们在知道有危险的时候,应该回来,而不是自己跑上去。”
她想到昨天做的事,很快又低下了头,他们果然做了很错的事。
“大善!”老夫子捋了捋胡须,微微扬了扬唇角,“如此我们便来学习,另一个内容,所谓孝道。”
“这个我知道!”余多多激动的举起了小手手,接收到老夫子的示意之后,立刻站了起来。
“对待多多的长辈,多多应该孝顺他们,把好吃的分给他们吃,帮他们干活,要努力的成为一个厉害的人,给他们买好多好多的东西,让他们每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余多多说完了,就盯着夫子看,她可是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了呐!
“对,也不对。”夫子摇了摇头,并没有夸奖她。
“啊?”余多多歪了歪小脑袋,心里疑惑极了。到底是对了,还是不对呢?夫子怎么说了这么奇怪的话呀。
“你所说的这些也能称之为是孝,却并不是孝道的所有。正如昨天你所做的,不告知自己的舅舅,私自跑到山上去玩,然后让其担心着急,这就是不孝。”
老夫子慢慢的引导着,也没有指望他们能一下子想明白。
“正确的做法应当是,告诉他们你的决定,得到他们的同意,然后再行事,方为孝。”老夫子敲了敲小丫头的桌子,静静的看着她,“如此,你可明白?”
“那多多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要告诉舅舅吗?”
余多多纠结的两只手手在一起点呀点,她明白了,又不明白呀。
“关乎到自己家庭的事情,都应该告知他们。即,你做了之后不会影响长辈的事情,便可自行做决定。”
老夫子用更简单一些的话,细细的又给她解释了一遍。
“嗯嗯嗯。”余多多轻轻的点了点头,两只小手终于撒开了,安安静静的放在了桌子两边。
“既如此,那对于昨日你们做下的事情,为师便罚你们,把今日的课业抄写五遍,背熟记透。”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老夫子重新走到了他的桌子前,拿起了书本,压根不给两个小家伙反抗的机会。
这边的余家余二郎也急得不行,他蹲在一旁,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老五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余六郎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现在急有什么用,事情都做下了。
“我们昨日已经见过成先生,成先生说,可以给五哥一段时间考虑,但这段时间要先跟着他去做事。”余六郎语气淡淡的,“看他的意思,就是不愿意放人。”
“成先生毕竟是先免了我一半的服役时间在先,算是有恩于我。”
余五郎低着头,多少有些觉得过意不去,就直接这么撂挑子不干,确实不大好。
“那怎么办呢?也不能就这么耗着吧。”
余二郎叹了口气,烦躁的甩了甩手,“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恩情自然是要还的,但必定不能以卖身来还。”
余六郎道,为了二两银子,让五哥去卖身,怎么也说不过去,别说家里现在不缺那么多钱,就是真的缺,他们也没那么大的脸面。
他想了想,才继续说道,“不若就让五哥先跟着成先生做事,想办法把人情还了。”
“如此也好。”余五郎认同的点了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
瞧着两个弟弟已经拿了主意,余二郎吐了一口气,忍不住又交代了一句。“行,就怎么办。但老五你要记住,坚决不能卖身就是。”
余六郎扯了扯衣服,站起了身,“我瞧着家里的贝壳灯也做了好多盏了,我等会别拿去镇上卖了,老七,你先把灯收拾一下。”
他则是把背篓给收拾了出来。路过小侄女的新玩具的时候,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挺有意思的小东西。
他想了想,还是把玩具车给带上了,县城里有钱人家多,说不定就有人会给孩子买,至于小侄女,回来再给她做一个就是了。
“老六,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余五郎喊了一声,很快拎着个包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是平常穿的换洗衣裳,他要到成先生家去住着,方便伺候。
两个人很快就收拾妥当了,都是有力气的年轻人,脚程并不慢,很快就到了县城。
“老六,那方子你带着了吗?”余五郎看到不远处的药铺,突然这么问了一嘴。
“带着呢。”余六郎看了他一眼,随着五哥的眼神示意,立刻就明白了,“你是说,去药铺里看看?”
“嗯,好歹找个人给瞧瞧,总比我们一头雾水,啥也不懂的强。”
余五郎点了点头,他们也就只知道这是个麻药方子,可以止痛,具体有啥用,可就真不知道了。
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一前一后的往着药铺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