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这种事在医院几乎每天都会上演,按道理说,医生都司空见惯了。
他们比席砚琛这些身为裴月家属的人要更客观一点,心里对裴月的病情大致有了那么一杆称。
总而言之,其实几个字就能概括了,希望微乎其微。
只是知道她的家人们都不差钱,金山银山砸进来,医疗力量砸进来,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她的命,所以负责她的所有医护,都在尽心尽责的做。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想若裴月真离世,这世界上又要多一个没有妈妈的可怜宝宝,照顾她的护士也没忍住眼泪。
“您不要悲观啊,”小护士安慰她,“血液病又不是癌症,板上钉钉就是没有治愈的药,您有希望的!”
“您的家人都还在努力,您得高兴,情绪对健康也是至关重要的,有些癌症患者,就是因为特别乐观,结果在这种积极的心态下,本来说只有几个月的寿命了,可却活了下来!”
“等会儿安顿好了,您拿上手机,可以给宝宝选选尿不湿的牌子,奶瓶的样式,还有小衣服……”
护士一这样说,裴月吸了吸鼻子。
有这害怕悲观的时候,不如多为席砚琛和孩子做点什么。
细数与席砚琛重逢的这段时间,她曾装着雄心壮志,想要在他手下干出一番大事业,就是最初凌梅刁难她捋出30亿的天价合同,她都是满心动力。
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还不等她大展身手,就开始遇各种事,甚至还有了身孕。
然后就开始吃他的住他的,被他照顾。
仔细想想,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他做了什么。
甚至醒来的时候,还让她听见,他竟然想殉情的那种混账话。
思及此,裴月抬手抹了把眼泪,不哭了,“说的对,人永远不知道,未来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就算我没几天能活了,但我比起那些意外出事的,也算幸运。”
“我还有一段时间,能和我爱的人好好道别,为他们做点什么……如果突然离开,那才真是遗憾。”
一旦这样想了。
裴月心里就有了动力。
但是她心里的力量却没能用到身体上,身体的病变让她再次昏了过去。
小朋友就仿佛是感觉到妈妈的情况越来越差一般,突然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医生赶忙过去给一通检查,小朋友因发育不全,肺部感染了。
席砚琛都来不及反应,小朋友也被拉去抢救了。
户外夕阳还在,席砚琛只觉得天昏地暗,头疼的厉害。
他踉踉跄跄跟着医生往儿科急救奔去。
但不等他到门口,负责裴月的医生就朝他赶来。
裴月那边下了病危通知书,要他签字。
之前医生说裴月还有一个月的寿命,那都算好的结果,若之间发生什么突发状况,比如引发其他病症,那可能就是突然之间的事。
席砚琛什么话都没说,或许是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把病危书匆匆看过一眼,然后果断签了字。
甚至一切的变故都来不及让他有什么打击感想,病危书完了以后,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手续,都得他本人来做。
他来来回回的往返,跑的焦头烂额。
等到了晚上九点,裴月那边有了好一点的消息,孩子那边也有了好消息,他终于可以松口气。
席昭延给他来送水,在弟弟拿出往嘴边送的时候,他发现席砚琛鬓角处的头发,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