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琼玉正骑着自行车慢慢前行,忽见前面一头牛似疯了般目露凶光,向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周围的路人看到疯牛横冲直撞,也惊恐地大叫起来:“快躲开,快躲开呀!”
余琼玉手颤颤地想避开,却觉得双腿似乎不听使唤般,完全没了反应。
眼看着那头疯牛越冲越近,蹄声急切响如擂鼓,她的脸色苍白起来。
正在这里,一道身影飞扑过来,把余琼玉连人带车扑到了路边,狠狠从车上摔飞了出来,摔到地上。
余琼玉只觉五脏六腑狠狠撞到了一起,一头疯牛从身侧冲撞而过,脑袋晕乎乎的,继而天旋地转。
一道惊喜交加地声音飘渺如天边仙音:“幸好躲过去了,没事了,同志,你没事吧?”
余琼玉迷迷糊糊地看着头顶上的男人,忽听惊叫一声:“哎哟,你额头流血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余琼玉勉强扯了下嘴角,气若游丝地笑了笑:“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话音刚落,她就晕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卫生院白色床单上,墙上到处都是白色,身边有医生护士在低声讨论着。
“小心一点,额头这擦伤有点严重,小心消毒止血,免得留疤——”
“医生,她不会有事吧,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看到那头牛撞来有点可怕——”
“额头脸颊有擦伤,不过,手肘膝盖幸好有厚实的衣服挡住,问题应该不大,擦点伤药就好了。”
“医生,这从车上摔下,不会有内伤吧?”
“待会拍个片再看看,估计有点脑震荡,先观察两天看看。”
两三声在余琼玉耳边响起,她勉强记得,这声音好像是刚才那个男声,清朗干净 ,挺好听的。
是他救了她吧,虽然把她从车上撞下来,撞到了路边,但避免了疯牛的冲撞。
余琼玉刚要开口,便听到了走廓外面响起了急切的声音:“同志,同志,刚才有个被牛撞伤的小姑娘在哪里?”
听到父亲熟悉的大嗓门,余琼玉心头一松,又闭上了眼睛。
一个壮实的男人急急地冲来,停在门前大口喘着气,紧张的眼神不停地往里钻。
林浩东认得这男人,正是公社粮站的站长,心念一动,马上露出一副担心的面容对余站长微笑。
“对不起,这位同志没被牛撞伤,不过,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
不仅摔了下来,还摔得有点惨,连人带车扑倒,因为扑得有点急,脸和额头在地上擦了下,手肘与膝盖的布料都磨破了,内脏估计还受了点内伤。
这疯牛的冲撞与青年把她从车上撞飞撞到路边,哪个更惨更可怜一点?谁也说不明白。
余站长一听,不禁打量了林浩东一番:“是你救了我女儿?你把她拉扯开了,没让牛撞上是不是?”
林浩江内疚地低头:“是拉开了,不过也让这位小同志摔着了。”
余站长闻言抬头看向医生:“医生,怎么样?孩子有没有事?”
“有点擦伤,额头有瘀血,我先给她开点药,建议住两天院检查下吧!”
听说只是摔了下,有点擦伤,余站长大大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心情向林浩东道谢。
“谢谢了,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林浩东心中暗喜,却满脸歉意地摇头:“不用谢,这是应该的,只是一番好意,还是小同志受了伤,我心里内疚得很。”
余站长摇了摇头:“这怎么怪得了你?不必多心,对了,你是哪里人?在城里上班?”
“没有,虽然我有这个想法,只是——”
林浩东故作为难无奈之色 :“今天进城参加农机厂的招工考试的,但能不能考上,实在不敢说。”
余站长顿时明白,问清楚他的姓名来历,听说是南山大队林浩东,也只是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
林浩东被开除了回来,南山大队人尽皆知,但公社上的人,却没有怎么传开来。
余站长怎么想得到,眼前的青年男人居然是去年的大学生,被学校开除的林浩东呢?
凭着救命之恩,林浩东终于与余站长,余琼玉攀上了关系,成了余琼玉的救命恩人。
余站长打听了女儿的情况,知道无碍后,也放下了心。
想到林浩东的恩情,次日便寻上农机厂的妹夫,让他打听一下林浩东考试的情况,让他帮个忙。
其实,这一回农机厂招收十二个人,从办公室到车间, 职位不等。
不过内定的也只有六七个,还是有几个名额招普通的百姓,林浩东文化底子本来比一般人高,这一考,就考上了。
听说林浩东本来就在名单上,余站长顿时放下了心。
不用花啥人情,还能让人承了他的情,余站长对此很满意。
林浩东得余站长暗示,会有他的名额,让他放心,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总算,他也有机会进城当工人,不用在乡下跟着村民天天下田了。
几声隐隐的春雷,春雨如丝如烟雾,给大地披上一件飘渺的纱衣。
纪向军带着同伴,开着一辆小货车回到三生小作坊,把作坊的七百多件春装的存货全都装上车,托运送往京城,这才开着小货车,把从江南带回的特产带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意外地看到了林浩东骑着自行车的身影。
纪向军不禁心中惊讶,林浩东怎么在老家?他不去上大学吗?
带着疑惑不解,纪向军开车回到了大队。
大队社员正扛着锄头,戴着草帽回家,听到小货车的鸣笛声,顿时兴奋起来。
一群小孩子激动地围了过来,嘻嘻哈哈地叫着笑着。
纪向军大方地跟村民打着招呼,把小货车停在纪家院子的山脚下。
纪志军刚好回到纪家,看到纪向军,不禁露出了笑容。
伸手接过纪向军递出的两个大袋子,纪志军笑道:“老二,你终于回来了?你媳妇不回?”
“那边厂里忙着呢,她哪有空回来?”
纪向军说着,忽然狐疑地低语道:“大哥,回家的路上怎么看到林浩东?他不用去学校上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