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竞挥了挥手:“你代我领了吧,咱们是兄弟,我立功也是你立功,当初我想收拾他们,也只是因为他们不长眼,总盯着我女人。”
纪夏脸色一红,暗中扯了扯陈竞衣袖:“好好说话,正经点。”
陈竞嘻嘻一笑:“我说错了吗?你不是我女人?”
纪夏给他翻了个大白眼,她又不是到处招蜂引蝶,用得着到处宣扬主权?
与陈竣一起同来的男人含笑道:“我是陈竣的同事常峰,听他说这回的设伏出自你的主意,你立了大功,我们领导很欣赏你。”
陈竞示意纪夏留在原位,自己拍了拍常峰的肩膀:“兄弟,借一步说话。”
常峰跟着陈竞走到一边:“陈兄弟,你想说什么?”
陈竞哈哈一笑,低声问道:“你看看我媳妇,长是怎么样?”
常峰一怔,下意识打量了纪夏一番。
靠在窗外的俏影,瓷白的精致小脸,清丽的眉眼带着几分憔悴,漂亮的杏眼下一抹青黑之色,感觉柔弱如风中杨柳,飘飘摇摇。
他心中恍然,难怪那个团伙早有意下车,却因为舍不得放弃这最好的苗子而多坐了几个站。
正想再认真多看几眼,陈竞不着痕迹地挡在他面前,似笑非笑。
“同志,你看,我这媳妇才十八岁,一辈子没出过县城,又是弱不禁风的,你说我能让她一个人坐车,自己跟你们走开吗?”
常峰恍然:“是兄弟想得不周,不过,你们可以一起下车,等事情完了,我们给你重新补上两张票。”
陈竞摇了摇头:“不成,我对象上京是要参加考试的,迟了就是一辈子的前途,怎么可能现在下车。”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把情况向上反馈,等下回有机会再见面。”
“见不见面都不重要,我刚才也说了,我立功,也就是我弟立功,放他身上就行了,实在太过意不去,给我发个三五千的奖金,让他转交给我也是可以的。”
常峰闻言眉头跳了跳,三五千的奖金?他们一群人立功最大的,至多只能申请三五百奖金,哪可能有三五千?
不过,常峰还真有点舍不得陈竞这人,虽然看起来痞痞的,但有底线,脑子也好使,这回因为他,他们完美地完成了任务,还没有一个伤亡。
下了火车,常峰狐疑问陈竣:“你那嫂子这个时候上京考什么试?高考不是在本地考吗?而且也不是这个时候?”
陈竣无奈地苦笑:“听说是艺考。”
“艺考?你是说唱歌跳舞表演这些吗?”
陈竣犹豫了了几秒:“应该是吧!”
常峰闻言不禁一喜:“如果是这样,可以找你哥聊一聊,他如果因为未婚妻的话,可以把他未婚妻招进文艺兵团,她的形象也符合,不管唱歌跳舞都挺合适的。”
团灭了两个团伙,接下来的旅途便平顺了许多。
一直到京城火车站下车,火车上再没什么不长眼的人犯到他们面前来。
两天后的傍晚,两人终于提着行李走出了火车站。
纪夏是第一回上京城,即使是七十年代,她发现京城也非常繁华,有几分后世的繁华都市影子。
虽然比不得后世的繁华盛世,这个年代却绝对是最繁华最漂亮的了。
中央美院在朝阳区,纪夏与陈竞早从王洛然口中了解了一些京城坐车的路线,两人出了火车站,便坐着公交车去了朝阳区的招待所,用公社开出的证明,开了两个房间。
服务员看过了他们的证件,听说要报考央美,爽快地给他们开了两个房间,并叮嘱道:“晚上八点后必须回房,不能在外面逗留。”
“还有,即使你们订了婚,八点过后也不可以在女生房间留宿 ,随时有人的检查的。”
纪夏应得很爽快,陈竞却有些不情不愿的。
他与纪夏明明已经是夫妻,怎能分房睡呢?
服务员一走,陈竞神情郁闷地抱怨:“阿夏,我们是真正的夫妻。”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要考大学,对外宣扬只能是未婚,你需要我发电报给我爹和二哥,给我们开个离婚的证明吗?”
“不,不用,反正就考个试,我能忍得住。”
陈竞连连赔笑,纪夏才有心情打量了下招待所。
京城的招待所比乡下的招待所果然好得多,一米五的大床,床头柜与衣柜,书桌陈设齐全。
只是,她现在才想起,七八十年代的京城,房间里没浴室没热水器,洗澡要去澡堂的。
当然,这个年代没有暖气,北方的气温比南方低得多。
两人一路北上,一路添加衣服,到了京城,大衣里面一连添加了两件厚实的毛衣,依然觉得身上冷嗖嗖的。
这个时候,在没有浴霸或暖气的浴室里洗澡,估计很多人都受不住。
纪夏把行李归整了下:“给我打两壶开水回来吧,我要擦洗一下,两天两夜没洗澡,感觉身上都是馊了。”
“好,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回来。”
他提着两个房间的开水壶,去了长廊尽头的开水房,给纪夏打了两壶开水,又提了半桶冷水回来。
用热水把身子擦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的衣服,戴上厚实的羊毛围巾,把证件,钱包装在背包里,纪夏与陈竞一起出了招待所。
正是傍晚下班的时候,不管是车道上还是自行车道上,川流不息,车铃声,行人声交织。
他们穿着厚实的工作服,戴着围巾手套与帽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个年代或许物质不够丰富,但这个年代的幸福感还是很强的。
纪夏与陈竞慢慢走在侧边的人行道上,看着街边的风景,她惊叹道:“虽然是第一次来京城,但我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喜欢了,我们在这买个房子,以后我在家里给你洗衣做饭,你放学了,周末放假了,尽管回来。”
陈竞小声说着,纪夏不禁失笑:“你说得轻松,如果我考不上怎么办?”
“你考不上的话,天底下还有谁考得上?我相信你肯定——”
“闭嘴,别吹了,让人听了只会笑话。”
纪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飞快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我都不敢说肯定能考上,你就吹起来了,八字也没一撇的事情,到时打脸了怎么办?”
“呵呵,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一声轻蔑的笑声从两人身后响起,纪夏与陈竞吃惊地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