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身后的人在尽情欢呼着,赞口不绝。
林浩东心底却没有一丝喜悦的心情。
看到沿路所有男人的目光死死盯着柳翩然凹凸有致的身材上,他心底更是升起了无名之火。
就好像柳翩然脱了衣服被一群男人围观似的。
那衣服做得这般贴身,把身上的曲线与细腰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大为光火。
是纪夏故意,她故意把衣服做得这般露骨,故意让他出丑。
林浩东勉强露出笑意,眼角余光不自觉地盯上了陈竞。
纪夏没有回大队吃酒席,但陈竞回来了。
但陈竞咧着嘴与几个兄弟得意地说着什么,眼底的喜悦毫不掩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幸福的气泡。
林浩东知道,陈竞与纪夏现在走得很近了。
前两天他还亲眼看到陈竞眉开眼笑地骑着车送纪夏回公社。
还看到陈母这两天围着纪母讨好地笑着,态度十分殷勤。
听说他们已经有订婚的打算,退婚不到一个月,纪夏便与另一个男人订婚,林浩东心底的愤怒更盛了。
脑海中有种属于他的女人被人抢走的感觉
黄昏的乡间非常美丽,一群人拥着打扮得美艳不可方物的新娘子,在林浩东阴沉的脸色中,把她送到了林家。
林家狭小的院子里摆了六桌酒席,林母带着几个妇人在厨房忙碌着,准备今晚的酒席。
陈大嫂与两三位交好的妇人慢条斯理地择着菜,低声取笑着。
林家的酒席弄得太寒酸了,一共才六席,大队只有一些有头有脸与家族兴旺的长辈才有机会入席。
即使如此,六席俱是六菜一汤,只有一个荤菜,还是芋头多扣肉少的芋头扣肉。
“……也太寒酸了,还是大队唯一的大学生结婚——”
“怪谁呢?好好的纪家丫头不要,非要娶女妖精,如果娶了纪夏,这酒席肯定安排得好好的,哪会这般寒酸?”
“说起来,这柳知青当真会勾人,你们没看到她穿的衣服,整个大队男人的眼睛都落在她身上了。”
“只怕勾得林浩东在外面舍不得回来,他娘死在家里也没人知道……”
林母才走近厨房,听到几个妇人同情的话,心底的恐慌更是无限放大。
厨房里,有人拉着陈大嫂问道:“听说纪丫头跟你小叔子好事近了?她刚退婚,你小叔子就凑上去?”
陈大嫂不以为然地嗤笑道:“退婚又怎么啦?退婚就不许别人求娶了?我跟你说,前两天我才听说,纪夏在供销社做衣服赚外快,十天半月赚了一百多块呢!”
“什么?赚外快一两百?她怎么赚的?”
“做衣服赚呀,听说她做的衣服还让人看上了,请她去读大学的,你们没听说地,我家小叔子也是知机,不尽快订下,迟些不知多少人求娶呢!”
林母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心口窒窒地痛。
他家为了办这个酒席,到处低声下气借钱,也只借了十块。
那个妖精般的儿媳妇只知道花钱,对于林家的困境半点也不在意。
纪夏却随便做几套衣服便赚了一两百块,比财神还能赚钱,她儿子就为了一个妖精般的知青把财神推出去了。
而前两天儿子亲口跟她说过,不放心柳翩然留在乡下,准备带她回学校,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着。
家里只剩下她一个老婆子,如果她在家里发病,只怕尸体在家里发臭,也没人知道。
阴沉着脸静听了一会,林母也不管宴席怎么收场,捂着心口回房。
热闹一直持续到晚上,林浩东勉强堆起笑脸带着妻子敬了一圈酒,发现亲妈没在席上,这才知道亲娘心疾复发。
回房安慰了亲娘一把,喂她吃了一回药,林浩东与柳翩然客气地送走了一群村民。
柳翩然挺着疲倦的身体,也顾不得收拾残席,勾起迷人的笑容拉着林浩东回房。
林浩东正愁着怎么开口哄妻子收拾残席,却见柳翩然从自己的箱包里取出一盒牛肉干,几个酥肉饼,半壶蜂蜜水,对他妩媚一笑。
“饿了吧,我早知道你没吃多少东西,特意给你留着一起吃的,蜂蜜水解酒。”
林浩东见妻子温柔小意,睁着一双漂亮灵动如野猫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觉热血上头,搂着妻子坐到了床头。
房门外,林母听到屋外没了声音,想着外人终于走了。
她知道客人走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事,也没出房,安静地等着他们收拾了再说。
可是,安静地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听到外面有儿媳收拾桌子的声音。
林母按捺不住,终于走出房来。
屋外院门紧闭,几张桌子依然如故,上面的碗碟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地上满是垃圾。
林母看得眼前发黑,脸色铁青,这是留着给她收拾的打算的?儿子到底娶的什么媳妇?
盯着凌乱的院子半晌,侧耳倾听,却听到儿子房中传来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果然像妖精一样,家里乱糟糟的,都没想着收拾,就知道拉着男人打架。
林母想到了一群村妇的闲话,这么能勾男人,让她跟着儿子回了学校,她这个儿子白养了。
这辈子估计也没机会等到儿子孝顺养老的时候。
站在屋前望着院子良久,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用水盆盛了一盆冷水回到房间。
八月底的乡下,晚上已经有一丝凉意,只有身体强健的壮年男人才敢在夜里洗凉水。
先天体弱有心脏病的林母硬着头皮用凉水放在心口抹了两下,顿觉胸口有种窒息的感觉 ,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
未到午夜,林母强撑着身子撞到儿子房前,用尽全身力气拍了两下,便晕倒在房门前。
林浩东与柳翩然终于筋疲力尽地躺下,迷糊之际,他听到了微弱的敲门声。
柳翩然还嘟囔着他听错了,但林浩东知道亲娘的身体,强撑着疲倦的身体起身开了门。
开门看到亲母无知无觉地躺在门前,林浩东吓得手脚都软了。
连夜敲响了陈大队长的门,夫妻俩借了牛车把林母送到了公社医院。
一番急救与输液下,林浩东筋疲力尽地坐到诊室医生的对面。
医生一边开方一边念叨:“尽量让她多休息,不要让她干得太累,幸好你们有备药的习惯,那个药多备一点,以备不时之需……去交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