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夏沉思了一会:“林浩东不就考个大学,觉得牛逼得不得了,我就想证明给别人看看,考大学有什么了不起的。”
纪支书叹着气摇了摇头:“大学可不是那般好考的。”
整个镇上多少知青参加高考,有几个考上了,大队这么多知青,也只有林浩东一个人考上。
纪志军也劝道:“去年你不也参加了高考?才考多少分?为了高考而放弃供销社的工作,那太可惜了。”
“去年高考,林浩东跟我说过没必要两个一起出外读书,至少留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家人。”
“我没认真复习过,但我听说去年高考两百多分就上大学,我没怎么复习,也考了一百七十多分。”
父子俩不禁相互看了一眼:“林浩东劝你不用复习考大学?”
“对呀!”
纪夏一脸认真地点点头,上辈子她还感觉到什么,后来见识多了,再回想起年轻的时候,这才发现,林浩东早在追求她的时候便很有心机地PUA她。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被洗脑得这般彻底,心甘情愿地给他当带薪保姆,直到他不再需要她。
纪支书沉下了脸,忽然冷笑几声,纪母也叹气道:“我说呢,小妹小时候读书时,那些老师都说她很聪明的。”
张红犹豫地看了看公婆,忽然低声问:“小妹,如果你去复习参加高考,那你在供销社的工作怎么办?”
纪夏看了看张红的肚子:“嫂子,我打算再干四五个月,等你出了月子出来,把工作让给你,你看怎么样?”
“真的?可以,我没问题的。”
张红喜出望外,情不自禁用力点头,眉开眼笑:“你真的愿意把工作让给我?”
纪志军连忙道:“让你嫂子代上班几个月,如果你考不上,再把工作给你还回去。”
张红脸色僵了僵,纪夏翻了个白眼:“哥,你就不能想个好的?盼我一举成名,考上大学?”
张红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小姑肯定会想尽办法考大学的。
她连忙说道:“读书也挺累的,小妹,昨天你给我的麦乳精和奶粉拿回去,每天吃好一点。”
“嫂子,你放心好了,我在供销社上班,还担心吃不好?”
用过早餐,纪夏收拾要复习的课本,跟父母哥嫂说一声,便骑车回城。
昨天请了一天假,中午十二点前还得回供销社接班。
林家,林大娘昨晚听说纪夏强势要求林浩东退婚退钱,顿觉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她本有先天性心脏病,做不得累活苦活,也受不得刺激。
林浩东是准大学生,就算要退婚,也应该由儿子提退婚才对,那个纪夏不过乡下村姑,有什么资格提退婚?
退婚也罢了,彩礼不给退回来,反而送到了柳知青处,还缠着闹着要退了两百多块。
收到林浩东添油加醋的话,次日早上便捂着心口起不了床。
林浩东昨晚与柳翩然本约好早上去公社扯证。
一大早柳翩然提着半斤红糖上门,林浩东敲响了林母的房门,才发现亲娘捂着胸口躺在床上大口喘气。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给林母喂药,鸡飞狗跳半天之后,林母终于勉强坐了起来。
柳翩然见林母脸色这般难看,有心想讨好林母,便低声相劝:“浩哥,婶子看起来有些不好,要不一起去镇上医院看看!”
林浩东心下也不太放心亲娘一个人在家,闻言点头:“也好,正好我们要进城扯证,一起进城。”
林母一听要扯证,便焦急地扯住了林浩东的手,吩咐柳翩然道:“柳知青,你去厨房给我倒碗水。”
“婶子,你叫我翩然就好。”
柳翩然满脸恭顺地低声应好,转身出了房门。
柳翩然一走,林母死死抓住林浩东的手:“阿东,不能和她扯证,娘不想你与她扯证。”
林浩东无奈地苦笑:“娘,不扯证不行的,前天民兵团登记了我和她的名字——”
“找纪夏,你好好地跟她说,她爹肯定有办法的。”
“娘,纪夏不会答应的,她昨晚连请我吃面条的钱都向我讨还——”
“那肯定是你没把她哄好,你想想,她是纪支书的女儿,每月有工资,女知青干不了活赚不到钱,娶她有什么用?”
她苦口婆心地把两人的好处与坏处说了个透彻,林浩东只是沉默以对。
这些他何尝没想过,虽然喜欢柳翩然的身体,但他一直觉得柳翩然不是本分的女人,他心中的妻子人选一直是纪夏。
他本想与柳翩然来个露水姻缘,等开学回校后便与她断了关系,谁想到让民兵团的人发现了呢!
林母跟他说了好一会,林浩东才低声无奈道:“娘,不是我不想要纪夏,可是她非把事情闹大要退婚,我能怎么办?”
“待会带我一起去找她,我求她,我不相信她半点面子也不给我……”
“可是,那个民兵团队长说了,三天内不补交结婚证就会抓我们——”
“待会我们找纪支书,让他帮个忙,就说我旧病复发,今天没办法扯证——”
端着水过来的柳翩然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唇沿泛起讥讽的笑意,转身把水倒在院子里,安然地坐在凳子上等着。
她就不相信了,昨天纪夏闹得这般大,还会被她母子三言两语哄得了回头。
没一会,林浩东扶着林母出来了,看到柳翩然面无表情地坐在院子里,心下有点虚。
把亲娘扶到院子中,他吩咐柳翩然道:“翩然,我娘的身体不太好,我想把她送到医院检查,你先去找大队长借牛车。”
柳翩然暗自冷笑几声,也没废话,应了一声便起身走了。
林浩东马上扶着亲妈去找纪支书与纪夏。
走到纪家院子的山坡下,纪夏正把自行车推下山坡准备回城上班。
林浩东远远看到她的身影,便大声叫住纪夏:“阿夏,阿夏,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纪夏皱着眉头还没应声,纪志军已经大步走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喝斥道:“一大早的叫什么叫?叫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