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期的手机至少亮屏了四次,全都是微信消息。
最重要的是备注……都是女的。
严乐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看了看身边一脸忧伤的林伟航,他默默叹了口气。
自求多福吧,兄弟。
“哥们,这首歌唱的真心可以。”严乐自来熟的拍了拍祁期的肩膀说。
林伟航也在一旁竖起大拇指,表示敬佩。
“那我们就先走了?”严乐收拾好吉他。
“你们怎么回去?”祁期问。
“打车咯。”严乐将吉他背在肩上,林伟航也打包好了音响。
闻言,吕小安转头望了一眼祁期,眼神小鹿似的无助,好像猜到了什么。
“一起吧,我刚好要送她。”祁期装作没有看见吕小安的眼神,指了指吕小安说,
“好啊。”严乐一口答应下来,却遭到吕小安和林伟航的一致怒视。
这不是人多,拼车便宜一点嘛……都月底了,该省的钱得省啊。
他有些无辜的挠了挠头。
……
……
一曲终了,谢晚声躲在阴影里,静静窥视着不远处站着聊天的四人。
几分钟前,她咬着烟,寻着若有若无的歌声,如一位拿着藏宝图,梦想能找到宝藏的小孩。
离歌声越来越近,在经过她现在躲藏的树影后,那抱着吉他,低吟浅唱的清瘦男人,猛地撞入她的视线。
谢晚声认出来了,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这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庞。
灯光下的男人,是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
可随后,她几乎在瞬间就注意到人群中那个穿暖白色裙子的小姑娘,凭着一种女人的直觉。
明明小姑娘只是安静的坐着听歌,可谢晚声依然看出来,小姑娘一定和祁期有某种联系。
他们至少是认识的。
虽然激动,但谢晚声没有急不可耐的与祁期相见。
还不是时候,至少现在还不是。
害怕被发现,谢晚声躲藏在树影后,看着那位暖白色裙子的小姑娘与祁期打闹。
真好啊,能陪在他身边……
她的眼神忽地黯淡下去,穿上风衣,转身离开。
……
……
“哥,你是我亲哥。”
这是严乐将这句话,重复的第三遍。
“走之前,你也没说你是开车送我们啊。”
“还他妈开的是宝马!”
严乐瞪大眼睛,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在他的身前,是一辆蓝色宝马。
祁期看着当场认亲的严乐哑然失笑,刚想和他解释车子并不是自己的,眼前却忽地晃过一个女人的背影。
她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双手环抱着,低头自顾自向前,在夜色中莫名有些落寞。
祁期望着那个女人,心口莫名传来一阵悸动,像是错觉,又像是某种预兆。
一直到女人走到一辆黑色的Panamera旁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还没来得及惊讶这美人香车的搭配,祁期失神的喃喃了一句:“我看错了?”
他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素净的像是乞力马扎罗山上千年不化的飞雪。
但Panamera上的美人显然不会给他确认的机会,红色尾灯甫一亮起,V8 4.0T的双涡轮引擎轰鸣着输出到最高马力,仅需3.1秒的百米加速,让他只能对着红色尾灯划出的一道光轨沉默。
“怎么了?”吕小安探出头,头上可爱的小丸子一晃一晃,“望着别的女人发呆,是看上人家的车……还是看上人啦?”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祁期伸出手,示意她将西装外套口袋中的车钥匙拿出来,“成年人都是照单全收。”
“好嘛……”吕小安撅起小嘴,从口袋找出钥匙,递给祁期。
祁期刚想接过,她又忽地收了回去。
“你喜欢……有这个的吗?”吕小安左手拿着车钥匙,在空中抽象的比划着,祁期勉强看出那是身材曲线。
“我喜欢有Panamera的。”他随口抛出一句。
“那我挣钱给你买Panamera!”吕小安的眼睛亮晶晶的,代替了今夜失踪的晚星。
好家伙……有种当场NTR的感觉。
又看了一眼林伟航,严乐心中一阵感伤。
天涯何处无芳草,开宝马的男人优先找。
兄弟啊,咱们争不过的,还是趁早放弃吧。
“那你加油啊,好好学习。”祁期没有在意,只当吕小安是在配合他开玩笑,“快点,钥匙。”
林伟航看着一脸乖巧的吕小安,只觉得人生有些幻灭。
……
……
上车前,林伟航将音响与吉他放在后备箱,他无意间瞥到角落里放着一个白色小书包,其上还有埼玉的动漫彩绘,很明显是小孩子用的。
他有些疑惑,刚想伸出手去拿。
“航子!快点,马上门禁了!”严乐将头探出窗户大喊。
“好,马上来。”林伟航应声。
他关上后备箱,绕了一圈上车,坐在严乐身边。
一路上,有严乐这个话痨,车内就没安静下来过。
得知祁期是从师大毕业的学长后,他更起劲了,拉着祁期就开始问起师大以前的历史事件,又讲述着师大现在的变迁。
吕小安在一旁认真听着,偶尔也会插进话题补充两句。
林伟航则是一上车就双手环抱胸口,开始闭目养神。
短短十几分钟内,严乐问了他四遍“你睡着了没?”,在得到林伟航一声从鼻子里哼出来,平淡的毫无语气的“没”后,又心满意足的转头和祁期聊天。
说起师大的事情,祁期其实兴致缺缺。
每个从竞争激烈的高考中厮杀出来的学子,在真正踏入大学的校门前,大概都有过这样那样的向往。
譬如和舍友们处成兄弟,一起开黑打游戏,可以放肆玩个通宵,再不必像高中时那样受到父母与学业的禁锢。
譬如加入各种各样的社团,发展广泛的兴趣爱好,包括但不限于在球场上征战四方,举起奖杯,享受无数人艳羡的目光,当然,最主要的是学妹或学姐的目光。
谁不想成为左拥右抱的人生赢家呢?
再譬如,认认真真的在高等学府用知识填充自己的虚无,武装自己的脆弱,努力攀爬着社会象牙塔的阶层,为变成合格的大人做好准备。
想做的事情永远数不清,可真正做到却寥寥无几。
祁期的大学生活,宛如一场虎头蛇尾的梦。
四年之后,梦醒了,晨曦乍现,通往天际的梯子未稳,他砰然坠地,徒留一片凄静。
就差一点,他就要摘到那颗星星了。
怪只怪那时的他尚年轻,还拥有自以为勇敢的理想。
实际上,那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多时。
车辆缓缓停在校门口。
林伟航和严乐拿好各自的东西,客套着要付祁期车费,被拒后礼貌道谢着准备离开,看着坐在副驾驶一动不动的吕小安,严乐疑惑的问:“安姐,不走吗?”
“你们先去,我等会。”吕小安笑着说。
“那……好吧。”严乐挠了挠头,转身跟上林伟航。
见他走远,吕小安转过头看着祁期。
他正在四处翻找着打火机。
妈的,明明记得揣兜里了啊,怎么又不见了……祁期茫然的咬着烟。
“别找了。”吕小安伸出手,啪嗒,打火机轻响。
车窗外有风掠过,她小心翼翼地护着微小火苗。
祁期凑上前,烟草燃烧,缓缓亮起红光。
“我怎么越看这个打火机越眼熟呢?”呼出一口烟气,他笑吟吟的说。
“帮你保管啦。”吕小安将打火机揣回口袋,“省的你总是到处找火。”
“好好好……”祁期缓缓靠在座椅上,低声说,“还有什么事?”
他有些疲累。
“没……”
“那就下车。”
“那我又忽然有了。”
“我看你是忽然有病了。”
吕小安揉了揉眼眶,哽咽着说:“你又骂我……我布响活辣……”
“别装了,嘴角压都压不下去。”祁期快被她给逗笑了。
“哼!”吕小安放下手,看着祁期,神色忽然认真起来。
“祁期……能不能告诉我。”
“你的声音,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闻言,祁期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