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浑身一愣咋舌不下，恐惧感袭满全身。
他面若死灰，心绪凄迷清泪偷垂，满眼春风却自觉再无百事非。
顾清衍干脆双手举在脑后躺在床榻上，目光淡淡地侧头黯然盯着他沉默不语。
然而感觉到宋悠那正颤颤巍巍的肩膀后，顾清衍彻底没了脾气，心中怒火也被他这一颤一颤地消磨殆尽。
但这谱还是要摆摆，毕竟之后的洞房花烛夜这死小孩恐怕还要闹一回。
再这么闹一回，他自己气到吐血倒是没啥事，就是自家小孩这情绪太容易失控了，万一崩溃导致他……
顾清衍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怎样……
他想到之后宋悠可能会怎么怎么样，眼眶都忍不住泛红。
“小鱼儿，回答我……”顾清衍那是几乎满心乞求的语气跟他语重心长地周旋。
宋悠抬起头面上看着未起波澜，却浮泪欲融心碎，宛若愁绪一剑轻安，凄恻骇深。
“师尊，别不要我……我，我再也不哭了好不好，我再也不哭了……”
宋悠抬起一只手紧紧抓着眼前师尊遗落在床沿边上的衣角，另外一只手惊慌失措地去抹擦自己脸上的泪。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狼狈，他不怪任何人，这是他应得的。
他不要皇室血脉的傲骨，也不要离天尊的权威，他甚至可以不要他自己。
他只要顾清衍，只要师尊。
可他这样贪心的人怎么配得到安全感，怎么能妄想得到师尊给的安全感……
“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师尊，你别生气，我全部都不要了……你别不要我……”
宋悠心绪混乱一股脑地以为顾清衍这次真的要赶他离开，就像三年前那样，他那时差点就以为自己和顾清衍此生缘分已尽。
顾清衍本来想让他继续这样，他一直很耐心地等小孩说出来哭出来之后，等他情绪失控地发泄出来过后……
可是顾清衍硬生生地把小孩的凄惨看在眼里，着实忍不下心来让他一个人陷进痛苦泥泞。
还有他嘴里越说越离谱的话，导致顾清衍的火气又噌噌噌地往上冒，压根就忍不了几时。
遂而径直扯开宋悠手里抓着的衣角，幡然起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宋悠吓得一抖，浑身上下都在发颤，顾清衍真的没办法，他快心疼死了。
“小鱼儿。”他叹气轻轻拍打着小孩的骨背，下意识轻呼一声。
这为了安抚宋悠的情绪，一旦人入怀，下意识唤他名字都成顾清衍的习惯了。
“师尊……别不要我，我什么都不要了……”
顾清衍的忧泪在眼眶周围打转始终没落下来，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薄雾，他快看不清自己的小郎君了……
他一手紧紧捏着宋悠的肩膀，同时顾清衍弯腰下去，另外一只手有些急躁地抓起宋悠后脑的稀碎青丝，将他的头往自己跟前靠了靠。
顾清衍在拽着他的后脑往后一扬，这各自陷入迷惘的两人总算再一次诠然对视了。
什么话都没说，顾清衍直接凑过去狠狠亲他，死死堵住了他那张气得自己冲冠眦裂的嘴。
虽然吧，这顾清衍是在暴怒中……
可是他方才本来想拽着宋悠的头发，此时却愕然轻抚着宋悠的后脑发丝？还淡淡抬起那只本要捏碎宋悠肩骨的手，去轻轻抚摸着宋悠的耳朵？
大抵是，顾清衍终究舍不得罢了。
顾清衍亲着亲着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他目色淡淡微睁着眼，放下那只正在揉捏宋悠耳朵的手，不动声色地强制拉过他的手腕。
宋悠感受到师尊的触碰又是依稀一颤，甚至害怕得想挣脱顾清衍的亲吻。
顾清衍当然不会如他所愿，依然牢牢扣着宋悠的脑袋不准他离开。
随即拽着宋悠的手腕，牵引着他的手往自己已经立足的根本而去。
顾清衍在带动着宋悠的手抚上去的那一刻，他那立足的血脉更加喷涨起来。
宋悠顿时心里的羞怯倒影了满天霞红飞驰，脸上瞬间布满无限夕阳，这举措竟然直接让他瞪大双眼忘记了抽泣？！
顾清衍微虚着眉眼，依稀平淡的目色下隐藏着巨浪滔天的欲望。
他被宋悠突然这般模样给逗笑了，继而勾起嘴角，最后收回口中柔软松开了唇。
“感觉到了吗？小鱼儿，我没有不要你，也不可能不要你，你是我的郎君，我哪会不要你，我想要你想要的不得了……”
顾清衍害怕他没听明白，再次捧着宋悠的脸安慰道，“小鱼儿，忘掉你刚刚的所想，只想着我，只看着我一个人好不好？”
宋悠似乎被吓到了，怯生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似乎总算是全然平静了下来。
只不过此时宋悠依旧轻噎绵绵，脑海里的思绪还陷落于刚刚的深渊边际处。
“卿卿。”
终是听见宋悠潸然开口唤他卿卿，顾清衍这才敢把自己刚刚憋了好久的委屈和泪意全部当着宋悠的面宣泄了出来。
他轻巧着把宋悠扶起来，拦腰拉着他坐在自己一旁，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扑上去牢牢抱紧了他的小郎君。
泪水隐落在宋悠的肩背处，那泪意决绝的眼神骤然阴鸷尽然，顾清衍这次十分透彻的明白……
小鱼儿的身上绝对……绝对还有其他隐患没有被他们察觉到。
“卿卿？”宋悠被他抱了良久才缓过神来，自己好像又惹师尊心疼了……
宋悠一出声，顾清衍却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