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见他正在愣神，想来也在此片刻思忖。
“是你那个面瘫的万姐姐，在我准备去的时候，莫名其妙塞给了我一包裹，美其名曰我这么显眼，被其他人看出来了咋办。”
“万姐姐？”说起她，好像宋悠重生回来还没有看见她呢。
宋悠继而低眸细细揣测，看来上一世也是万姐姐提醒师尊的。
这想法乍一看也没什么不对劲，可怪就怪在以顾清衍的那不羁性子，怎会乖乖听万里的话？
沈御然的话他一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此举绝对不合常理。
一定有被他们忽视的地方。
“昂，说起来，那天她也是来向我请辞的，她把剑身留给了我，她这个剑灵倒是挺潇洒游历天下去——”
最后那个“了”字还没说出口，顾清衍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骤然间与宋悠对视。
两人同时翻坐起身，目光如炬，他向宋悠试探性地问道，“上一世，她……并没有向我请辞？”
宋悠面露难色地摇摇头，牵过师尊的手，心情复杂。
“上一世万姐姐在徒儿拜入门下的三年时间里，她一直都在场。”
上一世在第二次拜师大会之前，万里始终都陪着他们师徒，只不过她的性子比他还冷淡，宋悠也没有注意过她。
只是偶尔师尊出去玩闹时，她会站出来监督宋悠的修炼。
后来再见她就是那大殿之上，与师尊一样的红衣似火，却又与师尊的那各异性情似是天南海北。
……两人凛然而视，却都沉默不语。
“小鱼儿，我记得你说是那女面瘫给你破的阶？”
“嗯。”
顾清衍感觉到与他牵着的手有些凉，下意识反握，再与宋悠叙述自己的疑惑。
“她可是死在我俩前头？”
“……”宋悠无禄低头，显然又被这话中某个字眼刺激到了。
顾清衍凑上去侧着仰起头，唇瓣相碰，宋悠只瞧见了师尊的眉眼笑意弯似月。
“小郎君不要怕，好不好？”
宋悠觉得顾清衍所给予他的，那就是他的全部了。
“师尊，我不怕。”他随即对着顾清衍言笑晏晏，面色焕然一新。
宋悠连接他的疑问，淡然继续道，“并未，但她以灵体助我破阶，想来最终不过也是凶多吉少了……”
“不，小鱼儿，你们不知道，世人只知晓她是万里剑中寄托的千年剑灵，却不知她并不是千年剑灵，她是——”
“万年剑灵。”顾清衍顿了顿说出口时，眼中的意气风发是宋悠想珍藏起来偷看一辈子的。
宋悠低暗眉眼，愧疚在此时在他心里达到了顶峰。
“是我的错。”
顾清衍顿了顿看着他愁绪飞满天道，“也是我的错，她如果没有我的命令是不会去做的。”
“师尊……”
“小鱼儿，你不可乱想，她也不算什么好人，应是她与我做了什么交易，才会……”
顾清衍心想，那女面瘫有些时候连他的话都是选择性的听听，依宋悠所说，顾清衍明白她决然是因为她自己有事求于自己才听他令的。
只不过会是什么事呢？难不成那个女面瘫找了个相好的？
顾清衍的想法依旧这么别具一格，但又总是天马行空地一猜一个准。
“师尊当时为何要穿那身衣服，师尊应当也不会听万姐姐说的。”
“……呃，她说见心上人，就别穿得这么花里胡巧的……”
万里从与他缔结契约时就知道顾清衍是个有心上人的纯情小伙，只是她不曾说过，顾清衍也没向她提一句。
“……”宋悠又轻微红了脸，眼眶湿润。
怪不得，她当时会那般说，原是早就知道。
可是宋悠自己上一世并没有进入雾璃空间，也并没有见过小时候的师尊，这又是怎么回事？
宋悠面目艰涩向他问道，“那师尊又何必要瞒着我……”
他上一世不瞒着我，说不定就……
“小鱼儿，虽然上一世我不知为何自己要瞒于你，但我今世从来没想过要瞒你。”
其实顾清衍可能猜到了，上一世自己也非瞒着宋悠，只是宋悠的血海深仇让他心惊肉跳。
上一世的顾清衍，无非是想先行消去宋悠心中接连不断的仇意恨极，再与他表明心意——
等等！？
上一世小鱼儿应该并未受天则怒罚，所以也不会有宋哥哥……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总会水落石出，现在他与小鱼儿这般猜想，恐怕是会随了背后那人的愿。
所以，摆烂吧。
顾清衍随即就把宋悠揽过轻轻躺下去，室内热灵轻浮，暖和至极。
宋悠与他一同入了这温柔乡，在他怀中可能感受到顾清衍那一副要摆烂的心思，紧绷的心弦也跟着松懈下来。
“师尊可曾联系过万姐姐。”
“有过，她却没有回应，但她剑身在我身边从无损坏，想来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宋悠轻拭着顾清衍的手心，是暖和的，他地下眼帘，微笑着。
“师尊。”
“嗯？”顾清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只一个劲地往宋悠脑袋处蹭过去蹭过来。
他又松开时那两簇发丝舍不得分离的样子，顾清衍着实喜欢的不得了。
那光景是他此生主旨，不顾一切的不分开。
可是随着宋悠下一秒说的话，竟使得一天天吊儿郎当的顾清衍突然心虚起来？
“徒儿听四师叔所说，徒儿离开的第一年，你不在门派……师尊那一年去了哪里？”
宋悠问出来只不过是担心师尊那时候没有自己在身边，人也不在璃朽派，怕没人关心他。
结果下一秒就见顾清衍眼神稍许闪躲，显得一副纠结可怜样。
“啊……这个我……我在……”
这得让顾清衍怎么说，他当时是抱着赌气的心思，与其他人来往，甚至他们上璃朽派求亲骂架，顾清衍都不知道。
他跟谁赌气呢？又没人招他？
跟自己赌气呗。
那他又没有对他们做什么过分的事……
只是瞧他们漂亮，夸了一番而已。
至于怎么夸的……你看他给那般冷清貌美又似半壁风韵的万里剑灵，都给夸个红衣女面瘫就知道他为什么被那些人又爱又恨了。
毕竟谁会拒绝一个好看强大又知分知寸的蓝颜损人幼稚鬼呢？
此刻顾清衍犯了难，骗小鱼儿是错，不骗小鱼儿的话……万一小鱼儿被气哭了，也还是自己的错。
“师尊？”宋悠瞧他一脸为难，心下难受，没有他在，师尊定然是孤单一人，落寞于夕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