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南烛静坐一旁,时不时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沈桉,君千策和云歇则坐在外间等着。
南烛之前说喝了解药四五个时辰沈桉就会醒过来,可现在五个时辰已过,沈桉却依旧没有醒来。
“还没有醒吗?”君千策坐不住,第十次进里间来查看。
南烛摇了摇头, 又把了把脉:“脉像稳定,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
此时南烛自己也有些没底,见血封喉这种毒药她以前也没有遇见过,所有关于解毒的事情都是听师父说的,她开始回忆和师父的对话,那日的事情如走马观花一般自脑中闪过。
她并没有记错,难道是师父有什么忘记说了?
南烛心中疑惑,甚至在想,若是沈桉再不醒来,她是不是应该把师父他老人家请过来。
“水……”
众人正一脸忧心,不知如何是好,床上突然传来一声近乎梦呓的低喃。
“什么?”南烛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把耳朵放到沈桉嘴边,想要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水……”躺在床上的沈桉又再说了一声,双眼慢慢睁开,复又闭上,如此反复几次,适应了帐内明亮的烛光。
“来,先喝点水。”南烛小心翼翼将人从床上扶了起来,半靠在她怀里,喂了一点水。
躺了十几日才醒来的沈桉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也干哑得难受,喝了一点水才感觉好过了一些,整个人也清醍了过来。
“主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云歇喜极而泣,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湿了眼眶。
“你小子,可没把人吓死。”君千策也没好到哪里去,说了这么一句就背过身去擦眼泪。
沈桉想说点什么,嗓子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人。
“才醒过来不要说那么多话,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说。”南烛出声。
“对,我这就去准备吃的。”云歇快步走了出去。
“我得写信告诉林苏那小子一声,免得他三天两头往我这跑。”君千策高兴得来回踱步,最后一阵风一样走了出去。
“辛苦大……”沈桉以为南烛是帮他治伤的大夫,抬头想要感谢,当看到南烛的脸时,话一下子哽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这半年来沈桉一直在找寻南烛的下落,派出无数人依旧杳无音讯,没想到如今南烛竟然就在他的身边。
沈桉努力的睁了睁眼,死死瞪着南烛,他害怕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害怕现在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是他在做梦。
“你先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再来看你。”南烛把人放在床上,起身准备离开。
“姐姐。”沈桉伸手拉住南烛的手,不让人离开。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当初是不是你自己离开的?”南烛回头看着沈桉。
这半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沈桉的安危, 害怕他落入沈追之手,害怕他被坏人所害,她一直以为沈桉还是当初那个只有七八岁智商的孩子,可事实却在狠狠的打她的脸。
边博营里所有人都对沈桉恭敬有佳, 君千策更是比在乎自己的性命还要在乎沈桉,还有风眠,那个为了去南疆取药而身受重伤,至今都起不来床,差点死在了路上。
所有的人都在关心着沈桉,而沈桉面具一戴,化身沈行之,那个所向披靡的沈小将军,那里像是一个只有七八岁智商的孩子,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着南烛,沈桉已经想起了一切。
现在。
南烛只想知道沈桉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当初是如何离开的?
“姐姐。” 南烛的话让沈桉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南烛,手紧紧的拉着南烛不愿意松开。
“当初是你自己离开的,对吧。”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南烛不愿意相信当初沈桉是主动抛下她的,可现实再次打了她的脸。
“姐姐。”沈桉又叫了一声,语气可怜,手不由又紧了几分。
“沈将军严重了,我一介小小军医那里当得起将军一句姐姐。”南烛甩开沈桉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姐姐,别走。”
沈桉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可伤太重,根本起不来,最后直接重重摔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响,南烛一回头就看到沈桉已经从床上摔到了地上,此时正挣扎着向她跑来,才包扎好的伤口又被撕开也不管不顾。
“沈桉,你是不要命了吗?”南烛忍不住大吼。
用力了几次也没办法把身材高大的人从地上拖起来,最后还是云歇端了粥来,看到沈桉摔在地上,忙上前:“主子。”
云歇用力把人从地上扶到床上,回头就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南烛::“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我是大夫,不是丫鬟。”南烛正在气头上,有气没处撒,云歇竟然敢责怪他,当初是好了病人忘了大夫,她不伺候了。
南烛瞪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桉,没气的说了一句:“伤口裂开了,叫风大夫进来包扎一下。”
留下这么一句,南烛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
“哎,南大夫……”云歇想要解释,他刚才是太着急了,并没有要责怪南烛的意思,他是打从心里感谢当烛救了主子。
沈桉还想说什么,可也知道南烛正在气头上, 只能闭嘴不言。
“这南大夫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天像是吃了火药一样。”云歇有些摸不着头脑,嘟嚷了这么一句。
“我受伤这段时间都是南大夫在守着我吗?”沈桉问。
“对,主子你是不知道。”一提起南烛云歇就有说不完的话,这位南大夫实在是太厉害了。
从云歇的口中沈桉得知为了救他,南烛已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没日没夜的守着他,亲自熬药喂药,贴身照顾,而他当初却不辞而别,难怪南烛生气,沈桉心中急得不行,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南烛原谅他。
沈桉心中烦闷,伤口流血也不管,风大夫进来说要帮他上药,他也不许,任由伤口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