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原本黑压压的天空一道惊雷闪过,随着一阵沉闷的雷声,豆大的雨珠随之落下。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闪电划过,天空亮如白昼,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水打在脸上,脸被打得疼。
山中的秋季就是这样,大雨说下便下。
雨水嘀哒,嘀哒,响声越来越大,霎时间,空中仿佛神魔乱抛,从那灰蒙蒙的云中撒开千丝万线。
“将军,现在怎么办?”众人来到悬崖边,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心知沈桉和南烛必死无疑,但还是有人问了这么一句。
沈追上前一步,凝视着深渊,他不相信沈桉会那么轻易就死了,纵是万丈深渊又身受重伤他也不相信。
“分成小队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半晌,沈追给出命令。
上次能从万人包围圈里脱身而出,此番他绝不会给沈桉半分活着的机会,他要他死。
“是。”
众人领命,即刻几个一小队散开,各自找下去的路。
翌日。
阳光柔和,飘向万物。雨后初晴,在雾的折射下,阳光薄得像一层纱,抚和着面庞,淡淡的阳光洒在绿叶上,小小的露珠反射着金色的光。深渊下的一汪碧绿的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不远处浑身是血的沈桉打破一山美好,缓缓醒来,双手抚头,只觉头痛欲裂。
半响。
沈桉才喘着粗气坐了起来,双眼四下打量,脑中无数片断不停闪过,过往的记忆一点点拉拢他的意识,他想起了一切。
他记起了一切,记起自己是谁,也记得是南烛救了他,还记起昨夜南烛昨晚再次救下了他。
沈桉艰难从地上爬起,双手捂着头。昨晚情急之下坠崖,若非跌至半路他用凌霄剑划破石壁减缓了下冲之势,只怕早就死于非命,但悬崖太高,下冲之势过大,他还是一摔下来就晕了过去,还摔伤了头,也不知道南烛怎么样了。
脚如灌了铅,挪动困难,沈桉仍拖着一身伤,四处找寻,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奄奄一息的南烛。
“南烛,醒醒。”沈桉将南烛抱在怀中,伸手探了探,不好,一息尚存,箭上有毒,必须快点把箭拔出解毒,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沈桉伸手将南烛随身携带的小包翻出,里面有很多南烛自制的药丸,还好平时南烛告诉过他都是些什么药,现在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沈桉将包中的解毒药倒出两粒喂给南烛,又在伤口洒上一点药粉,正准备给自己的伤口也上点药,不远处却有异响传来。
“大哥,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人早摔死了,咱们还在这受这个罪干嘛啊?”
“少说话,多做事,将军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也就你拿他当将军,咱们又不是他的手下,干嘛要听他的。”
“闭嘴。”
沈桉摒息凝听,他本就五识灵敏,此时深山中又无其他声响,百米外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入他的耳中。
本以为坠崖能躲过一时,不曾想那些人竟跟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仍无意识的南烛, 此时不是硬碰硬,替南烛治伤要紧。
抬头往四周一看,当看到高处一颗大树时,沈桉心中已有了主意。
只见沈桉轻松一个公主抱,将南烛抱在怀中,几个飞升跳越, 脚尖轻点崖上岩石,不过瞬间,两人已来至几十米高处,落于一块岩石板上。
那石板生得奇巧,从下往上看刚好被横生出的树木挡住,而石板后却有可供一人入内的山洞。
昨晚两人从高处摔下,幸得此石做短暂缓冲,两人才不至于一跌入底,没想到今日此地又救了两人一命。
沈桉将南烛小心护于身前,南烛身量娇小,此时又由沈桉抱于怀里,两人倒也勉强能从洞口进入。
进入洞内,俨然是另一番天地,洞中宽大可容上百人,洞内还有一些石器用具,像是之前有人在此居住过。
沈桉将南烛放至在石床之上,又找来水将南烛脸上的血污一点点擦干净。
“嘶……疼……”昏迷中的南烛时不时低喃一句,小脸惨白无一丝血色,刚擦干净的额头再将布满汗珠。
“乖,别怕。”沈桉将人再将抱入怀中,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就像南烛曾无数次在雷雨夜哄他入睡一般。
明明怀里的人未醒,却像是听懂了他的轻哄,慢慢安静下来。
沈桉将人放在石床上,小心翼翼动手拔箭,他的手还未使力,南烛却已经疼得嘴角抽搐,豆大的汗水至额头滚落而下。
箭不是军中用箭,由特殊材料制成,箭上有细细的钩子,箭并不深,钩子却刺入肉中,很难拔出。
沈桉又试了几次,均无法顺利拔出,手好几次攀上南烛的衣衫,只有将衣衫解除才能看清楚箭的形状,方便拔出,可男女有别……
这是一个男女之防大于天的朝代,沈桉从小受的教育读的圣贤书无一不是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
“疼……”床上的南烛再次发出梦呓,身子卷缩成一团,以此来缓解疼痛。
沈桉心跟着一阵绞痛,看了南烛一眼下了重大决心,伸手将自己里衣撕下一条蒙住双眼,双手颤抖着去脱南烛的衣衫。
双眼被蒙住不方便,手只能凭感觉动,好几次碰到伤口,疼得南烛龇牙咧嘴,当伤口再一次被碰到,南烛终于缓缓醒来。
“你在干什么?”睁开双眼就看到沈桉蒙着双眼手在自己的肩上摸索,南烛喘着粗气,有些不解。
“你醒了。”沈桉听到声音高兴得一下拿掉眼上的布条,看到半祼香肩的南烛红晕即刻爬满脸,惊慌失措的转过头去,连耳朵尖都是红的。
南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几番试探无果,最终只能躺平,有些恼怒的看着沈桉:“你在替我拔箭?”
若非此时伤重不能动,南烛真想爬起来打开沈桉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她一个医学院高材生,家中几代从医,从小受医学熏陶的现代医生都不敢盲眼给人拔箭,他是怎么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