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的幽默有时就是这么的出其不意。
李卯被她说乐了,兀自笑了好一会儿。
“虽然往日会被你的毒舌气到,”他心情很好道,“但是现在听到你这么损我的情敌,还是挺爽的。”
楚莲自己没觉得,她只是在实事求是,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说说洪渊。”楚莲把话题扯回来,“还有洪家,都是什么情况。”
“你一点都不知道?”
李卯靠在那里盯着她瞧,“你有时候真挺厉害的。”
楚莲不明所以。
“你总能挑个最不好对付的去沾。”
李卯叹了口气,“洪渊,是洪家最特殊的成员。”
“你应该庆幸我了解洪家的一些事。”他慢慢道,“不然你连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人都没有数。”
“他是个s人机器。”李卯说出的词比刚才的小阎罗还要离奇些,“字面意义,没有在夸张。”
“他从小就是在边境长大的,其中更具体的事,我也了解不清楚。”
“我推测,他应该是洪家推出来献祭的。”李卯说道,“但是传闻太多,不好辨别。”
楚莲想起洪渊提过的病,“什么传闻?”
“很多,有说他好像天生有什么很严重的缺陷,所以才被这么对待,也有说他是去做了实验体。”
“甚至还有人说他会很多失传的古法。”李卯耸肩道,“各种离奇的谣言都有,可能大部分都是烟雾弹。”
“毕竟大家查不到真切的消息,就在圈子里乱说,变得五花八门了。”
楚莲听李卯说这么多,却没有关于洪渊男扮女装和容貌昳丽的言论,不禁觉得有几分出乎意料。
怎么可能,相对于这种经历之谜,难道外在不该是第一冲击吗?
“没有人谈及过他的长相?”
楚莲就连现在去回忆,都很难不被脑海里中的人惊艳,“他那样子伪装性很强的。”
她这么说,最先感兴趣的是李卯,他火速询问道:“你见过他的真面目??”
“他长什么样?是不是和冷云烟一样有疤?”李卯难得这么有好奇心,“应该比冷云廷戾气还重吧?”
“难道很丑?”李卯看着楚莲一言难尽的表情道,“也对,毕竟你看脸,如果太丑你确实会嫌弃吧。”
“……我都说了我不看脸。”楚莲不知道该怎么掰李卯的这个认证,“你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那你为什么偏爱单竹。”
李卯不爽道:“而且你身边的人每天都恨不得在你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你看不出来?”
“又不是一个两个,是每个人都这么做。”
“你要是不看脸,他们在努力给空气看?”
“你都没发现冷云廷这一周精致了不少吗?他往日可对这些不上心。”
楚莲大脑一片迷茫。
冷云廷这几天还有改变?她看他每天都一个样儿啊。
谁打扮过了?
她身边除了单竹染了金毛,单衡光打了r环,郝夏戴了狗链,李卯有了纹身之外,还有谁做了什么改变吗?
而这几个人里唯一她稍微发现到外貌有明显区别的只有单衡光。
因为他是主动说了剪短头发的事,后来喊她老师又戴了眼镜,加上气质变得两极反转,她才有点感觉。
其他人不一直是老样子吗?
这触及到楚莲的盲区了,她只能跳过去,回应了第一个离谱问题:“我没有偏爱单竹的脸。”
李卯一提单竹就头冒青筋,“哈?你说谎也太没有含金量了。”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但凡看见他对你笑,都会目不转睛?”
“他那么假的表情,连哭都设计得像演出来似的我见犹怜,不就是为你定制的?”
“你要不是就吃这套,他会变成那样吗?”李卯恼火道,“别的不说,那个精神病在讨好你这件事上可是最会挖空心思的。”
“他会这么做,就证明你是这种人。”
“他可是从以前就在想方设法地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了。”李卯皱眉道,“你别告诉我你察觉不到?”
“他以前是有点,”楚莲也没有特别否认,“只是后来那不就是真实的他吗?”
“狗屁!”
“你见过谁掉眼泪是一颗一颗浑圆的珠子往下掉?”李卯急了,他没想到楚莲看不出来,“你见谁哭的时候下半张脸肌肉不动的?”
“他在你面前,那张脸从来都不会打褶,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过吗??”
李卯看楚莲真就一脸不相信地回忆,气得把她腿都从自己身上挪走了。
“他都快把自己给镶进一个模子里了,你都看不出来?他在你面前的每时每刻分明都在费尽心思地勾引,你全都看不出来?”
“他都已经把这些习惯刻入骨髓了,那天他因为单衡光倒地窒息的时候,那张脸连抽气都没有大表情啊。”
“这么反常,你全都没注意过??”
楚莲愣了愣,她下意识想反驳,但是搜遍了整个回忆,确实没有单竹表情崩坏的画面。
就算他大哭,就算他情绪发作,他都有一种美丽的破碎感,像濒死的蝴蝶。
楚莲从未注意过这种细节,她本以为那些都是单竹天然的一切。
她以为后来被发现生病的竹子,已经是真实的他了。
难道他连哭,都没有办法在她面前尽情地哭吗?
楚莲觉得自己快没救了,她此时此刻竟然在不由自主地心疼他,在替单竹觉得悲哀。
何必呢?她从来就没有发现过,她甚至也根本不会因此对他有什么差别。
单竹的一切努力都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莲这才想起来。
想起来那次单竹穿着围裙,站在她面前害羞地问她喜不喜欢。
结果她没肯定之后他委屈地生气了。
他哭着说他做了那么多,她都没反应,但是单衡光做什么她都会夸。
确实,他那次也哭得很可怜很好看,她一下子就被哭得心软了。
明明总是觉得已经了解更多的单竹了,但是楚莲每次都发现,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他到底做了多少事?
如果一直在为了讨好她活着,单竹岂不是一点自我都没有吗?
楚莲揉了揉太阳穴,告诉自己已经没关系了,毕竟如今他们被迫分开,他也一定能在时间里找到关于他自己的答案。
而此刻正坐在窗边往外望的单竹,喃喃对着Ken说道:“我听到了。”
“莲说她好想我。”单竹红着眼眶,双手颤抖说,“她夸我乖了。”
“你听到了吗?”
Ken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大少爷,您这周表现很好,再坚持一天,就可以去房间见楚大小姐了。”
“如果现在情绪发作的话,想必就功亏一篑,”Ken冷静道,“得再等一周了。”
单竹痛苦地捏着自己病号服,不停深呼吸压着泪意和颤抖,“我不会的,莲想我了……她想我了……我不会让她等我那么久……”
“她上周还夸我了呢,她说我很棒,说她最喜欢我了……”
单竹闭上眼掉了滴泪,随后就靠在那里安静地呼吸不说话了。
Ken什么也没说,也压根没有戳破任何关于单竹语言里的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