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衡光的泪只在那一瞬间掉了,剩下的时间都存入眼眶中不停含着。
他还是不愿意当着楚莲的面去哭,即使已经非常痛苦,但是他依旧不想让楚莲觉得他软弱。
他不想让楚莲觉得他是软弱的不成熟没办法依靠的,他一直都希望她能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可是他经过了这么多的努力,也只是等到楚莲越离越远而已。
楚莲一直抓着单衡光胸前的衣服去推他,但是他实在是十分的沉,她做什么都像是螳臂当车。
“可以告诉我了吗?”终于单衡光松开了楚莲,就那样凝望着她问,“拒绝我的理由。”
楚莲这时候才稍微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人。
单衡光的头发自从那次剪短了之后就一直在维持同样的长度,所以他望向她的目光依旧是毫无阻碍的专注。
他眉宇间似乎已经没了很久之前的稚气与青涩,也没了那种肆意妄为的活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后的稳重和内敛。
但他的沉默和寡言并没有显得他阴沉,他像是向日葵,即使卑微到了土里,也依旧面对朝阳般的堂堂正正。
楚莲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觉得单衡光是这群人里从男孩到男人这个词跨越速度最快的。
也许只是贴近,但是却隐隐有了那样的味道。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她在听单衡光叫她老师的时候会感受到愧疚。
因为这些他所有的变化,都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发生的,她并没有参与进去。
她觉得自己只给他带来了伤害,并没有做到任何帮助他的事。
她愧对于他这份深刻又复杂的喜欢。
楚莲觉得自己唯一做的事只是帮他走进学习的那扇门而已,后面的一切,其实都是单衡光自己去成长的。
完全和她毫不相干,所以她承不起他的这份喜欢和爱。
楚莲垂下眼叹了口气。
在教室之外,胡原原已经被制服了,被金丹雅他们联系了人之后送出去了。
那边告一段落了之后,单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完全拒绝马上去医院,就捂着腹部往楚莲那边的房间蹒跚地走过去。
冉东升仍旧处于十分难以接受的状态看着算得上悠然自得的这些人。
认真的吗?发生这么大的事,差点都要出人命了,他们竟然还说说笑笑吃东西打算一会儿回去上课?
还有那个刘竹一副直不起腰的样子到底是真的假的?之前她会觉得是演的,但是现在她又有点拿不准了。
冉东升虽然和这些人不算是陌生,但也不算彻底进过他们的圈子。
此刻完全被震慑住了。
“怕了?”何雯似乎看出了冉东升的情绪,笑着吃口东西,瞥了一眼她的脖子慢慢道,“那就别再妄想不该得到的了。”
“你以前不是挺洒脱的?劝我的时候可是张口就来,”何雯不冷不热道,“倒是没发现你从那时候就居心不良了。”
冉东升因为以前和何雯关系不错,所以倒也没有特别敌对的意思,反而直接问道:“这就结束了?”
“怎么?你还想找警察来?”何雯淡笑道,“金丹雅不是在这里吗?多余的步骤就省了吧。”
“那可不行呢,”王天天倒是插嘴道,“之后那两个疯子怎么对砍我不管,但是在交换周结束之前,不许闹出丑闻来。”
“不过这个刘竹,究竟有什么问题。”何雯瞥了一眼金丹雅和王天天今天一直交头接耳,总觉得错过了什么,“竟然这么疯。”
“他有精神病。”郝夏这时候才缓缓接了一句,“免死金牌。”
“是真的不是演的?”王天天挑了挑眉,看向郝夏,“好吧,应该不是,他对胡原原下手是挺突兀的。”
“我说何雯你对胡原原动手也怪搞笑的,”王天天又慢悠悠道,“你看不出她也脑子挺有问题的?”
何雯皱了皱眉,似乎也有点反过劲儿来,“她以前没表现得这么明显。”
她是后来调查胡原原对楚莲做的事之后,才觉得她对单衡光的执着过于奇怪了。
但是后来打压了她们家之后,何雯也没精力去关注,直到今天才重新又见,但是没想到胡原原竟然就是一副病入膏肓的状态了。
“我实在是好奇,楚莲到底对胡原原做了什么,”金丹雅这时候发表观看感言了,“让她这么死心塌地?”
“你们这群人太好笑了,”金丹雅笑呵呵地又抽了一口烟,“搞得我都想把周子航踹了跟你们争了。”
周子航揉了揉肋骨条啧了一声,嘟囔着“我巴不得呢”。
“你想入局也不用踹了那个废物,”何雯知道金丹雅这话是在开玩笑,噎了一句,“反正王天天这种货色都能被认可,是你带个男朋友也绰绰有余的程度。”
“一句话骂三个人,真有你的,何大小姐。”王天天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带上郝夏一起骂了算了?”
郝夏瞥了他们一眼,没搭理,只是视线看单竹向着那边蹒跚的步伐,沉默地喝了口酒。
“没人去管那边吗?”冉东升有点不理解这群人怎么都待在这里不去找楚莲,“刘竹已经过去了。”
“就是因为他过去了,”郝夏淡淡道,“我们才待在这里的。”
“单大傻子肯定在里面求情呢,”王天天和金丹雅碰了下杯,“他就算再能忍,被胡原原这张牌一刺|激,也得发癫。”
“幸好他蠢。”何雯垂下眼轻飘飘道,“不然还真有点难办了。”
“什么意思?”冉东升不理解,她没过去完全是因为搞不懂局势了,她不知道这群人到底在想什么,“求什么情?”
在场的人除了冉东升,其实都能看出来楚莲对单衡光或多或少态度不同。
每个人都有肉体上的接触,就证明每个人都没有进度,所以大家看重的,是楚莲心里的位置。
现在那边那两位,就是在楚莲心里分量很重的两个人。
所以让他们俩掐起来,才是上策,他们不需要去画蛇添足。
尤其对于王天天郝夏李卯这种知道单竹和单衡光身份的人更是如此。
这两兄弟的恩怨早就埋下了,现在不过就是加柴烧火而已,等到时候单竹的身份真的暴露了,这两个人在楚莲面前闹得越难看,就越是他们其他人上位的时候。
他们这些富家子弟,从来都不在乎一时的得失,他们有着长远的目光,构建的一直都是未来。
单竹终于来到了门口,当他把手搭在把手上想要打开时,听到了楚莲说:“衡光,你没有错,错的是时间。”
“如果早几年,那时我遇到的是你的话,”楚莲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给出了自己能说出最动人的话,“也许我会喜欢你的。”
单竹的体温一瞬间凉了,他不可置信地颤抖地松了手站在那里,好像浑身的血都空了。
他把手攥在胸口的位置,不停地在深呼吸,眼眶一瞬间变得深红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