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睁开眼,看到这个熟悉的棚顶,一时之间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但是刘决着急地呼唤把她拉回了神,“小莲,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楚莲侧过头看刘决,“我怎么了?”
“贫血加上情绪起伏太大晕倒了。”刘决把她扶起来,“你醒得好快,我还以为你会睡很久。”
刘决下一个动作就是拿起手机传了一个简讯,楚莲打量着她的动作和这个病房,明白自己肯定是被楚天海的人送进来的。
楚莲情绪冷静下来之后看向自己的胳膊,那里已经缠好了纱布,但是她摸了摸脖子,上面却没有遮掩。
“对不起,小莲。”刘决内疚地说,“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吓坏了,没有能瞒住他们。”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不知道,”刘决看了看楚莲,“没有说小姨的事。”
楚莲抬头望向天花板,半晌之后说:“没关系,你别愧疚,可能是天意。”
她现在情绪稳定下来,甚至比医生更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
她这段时间的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每天都保持着高强度的学习,在唯一留给自己的休息间隙几乎被这些家族的事和人际关系填满了,而且几乎每一次都是在失去神志的边缘反复横跳。
她表面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冷漠,但是实际上她在不停地安抚各种不同的人,却没有留给自己任何修复的时间。
更别提她还在不停受到各式各样的冲击。
别说是她这个脆弱的身体,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这样造。
她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靠着一直以来的毅力撑着。
她虽然从不喊累,但是她的身体却对此很有意见。
刘决看着楚莲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那张楚天河的照片,“小莲,你收好。”
“当时桌子上只有这张照片,我怕被你大伯的人收走,”刘决打量着楚莲的神情,递了过来,“应该对你很重要吧。”
楚莲拿过这张证件照,眼眶湿了,她知道可能刘决能认出来这个人是谁,“谢谢你,姐姐。”
刘决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就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楚莲,你胆子不小。”
楚天海步履匆忙地推门而入,“是不是要等你火化那天才打算通知我你死了?”
楚莲看着楚天海急匆匆的样子,把照片藏在手心,并没有以前外露的厌恶,只是淡淡道:“你放心,我连下葬都不会告诉你。”
刘决早就起身,她在和楚天海对视时,接收到了他一闪而过的不满,握紧手垂下眼离开了房间。
“是谁?”楚天海站在楚莲面前盯着她的伤问。
楚莲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嘲讽地笑了,她甚至笑出了声,笑出了眼泪。
笑得几乎岔气,她一边笑一边说:“你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要给那人好看。”
楚天海从没见过这样的楚莲,或者说没见过这样的楚天河,他停顿了一下,冷声道:“你以为我做不到?”
楚莲这时候已经没有再笑,她靠在床上,把手盖在唇上,装作惊讶的样子道:“真的吗?大伯,你对我这么好?”
楚天海再不动声色也不禁露出了几分疑惑的神情,楚莲的行为神情语气包括称呼都和以往大相径庭,让他也不禁有几分诧异。
楚莲终于放下她脸上浮夸的表情,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数着说:“何家,王家,潘家郝家,单家。”
“先这些吧,是他们干的,”楚莲眉尾下撇,端得一副怜悯的神情,“你要替我出气吗?”
楚天海的脸像是下了霜降,“楚莲,你在说什么胡话?”
“啊,你看,我说真话你也不信。”楚莲支着自己的下巴嘲讽,“还是说你不敢?”
“要是没那个本事,就别在这里装着关心我。”楚莲冷淡道,“放下你那副救世主的姿态。”
“你来得倒是正好,我确实有事和你说,”楚莲看了看表,“我最近很忙,恰好有空和你谈谈。”
楚天海被楚莲这副姿态气笑了,“几日不见,你狂了不少?”
“任谁知道自己的父亲导致了一个大家族的陨落之后,心态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改变吧?”
楚莲把藏在手心里的证件照翻了出来,放在自己的脸旁,正对着楚天海问道:“你说呢,我亲爱的哥哥?”
楚天海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他气得伸出手指着楚莲和照片道:“你——你从哪里——”
“我从哪里知道的不重要。”楚莲重新把照片放回手心,“重要的是,楚天海,你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哥哥,你对我女儿这么好,是在心虚还是在愧疚?”楚莲露出了一个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笑容,“你是不是害怕被发现当年的真相?”
“该死的——”楚天海指着楚莲大吼道,“别用这副表情看我!别用这副表情看我!”
楚天海直接拿起刘决坐的椅子往身后狠狠一摔,那边的玻璃柜子便应声而碎,哗啦啦地在这个病房里奏乐。
楚莲缓缓收回了笑容,面上不动声色。
诈出来了,原来楚天河的死真的和胡家的陨落有关。
楚莲紧紧握着楚天河的照片,感受着胸口一直跳跃不止的心。
爸爸,请再给我一些力量,再给我一些勇气。
再给我一些希望吧。
哪怕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