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夏,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往火坑里跳?”楚莲看着郝夏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跟他分析,“我变坏了对你没有好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接受你的诱惑,我也会同样施舍其他人。”
“你难道想要的,不是唯一吗?”楚莲的尾音上挑着反问,“可你现在做的,最后结果不只会背道而驰吗?”
郝夏把视线落回到她的锁骨那里笑了下,“可是你会给我唯一吗?”
“我做过那么多商业测评,自然也估算过我对你的价值。”
“我在做的,就是我经过详细考察后做出的计划。”郝夏抬眼看她,“你不是都清楚吗?”
“所以你最后的决定,就是即使要和别人分享我的关注,也不愿意去找另外的人获得唯一的爱?”
楚莲紧锁着眉头,着重地问道:“甚至我给的仅仅是关注,仅仅是利用,连爱的边都搭不上?”
“你就要为此和家里决裂,为此残害自己,为此背叛手足。”楚莲垂下眼道,“仅仅只是为了能在我身边纠缠?”
“郝夏,你是被鬼上身了吗。”楚莲深吸了一口气,“你还记得以前的你是什么样的吗?”
“我记得很清楚。”
郝夏的乌睫上下翻飞两下,如同一只翩跹的蝶,“正因为很清楚,所以才会这样决定。”
“我明白你对我的影响有多大,也因此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
“我既然无法控制自己离开你,我只能想办法靠近你。”郝夏看着楚莲问,“我不还是那个我吗?”
“有什么区别?”
郝夏轻轻道:“唯一的区别只是把你放在第一位了。”
楚莲松开了拽着郝夏胳膊的手,心想果然是这样。
虽然她原本觉得没必要问的,但是考虑到之前的教训,她还是摊开和他确认了一次。
郝夏就和她推测的一样,他在冷静地发疯,他在理智地偏心。
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知道他有多荒谬。
而这个虚妄的关系,就是他预料到的结果,他知道她不会爱他,所以宁愿变成现在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楚莲用指尖轻轻揉了一下他的眼尾,“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至今都不明白。”
“不需要理解过程,”郝夏笑了,他盯着楚莲的眼睛说,“反正我们都喜欢看结果。”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离得很近,他们的距离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拉远过。
尽管他们一对一答十分流畅,但是楚莲能看到郝夏压抑在那张皮下暴躁的分子。
尤其是他每次视线扫过她身上的痕迹的时候。
楚莲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安抚,他就不会离开。
刚才搬出了单竹,之后他一定还能搬出其他让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他一直就是这样的。尤其是现在他重获权力,分明比以前的掌控权限更大。
他这一次其实不仅仅是在抗争和她在一起的权利,其实还有对家族事务干涉的更多权限。
毕竟他试探出他家人的底线在哪里了,所以以后他就能做更多的事。
包括他刚才说的立马换掉单竹,楚莲总觉得如果是割腕之前,他是没有底气说这种话的。
但是很明显,他通过这次的置换,得到了更多的好处。
“主人,为什么还要犹豫?”郝夏感受到了她的动摇,一字一句蛊惑道,“只需要给我一点点甜头,我就能献出一切。”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是你最忠心的鹰犬。”
“郝夏,”楚莲看着他叹了口气,“这样你开心吗?”
郝夏被楚莲问得愣了一下。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对你,你就不会再自残不会再哭了吗?”
“你真的觉得这样的自己,才是真正的你吗?”
楚莲的目光不悲不喜,只是平静地望着他,像是博爱众生的神明一般。
郝夏有些略微压抑不住气息,他微颤地吸了口气,慢慢道:“开心。”
“在你身边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满足。”
“从未感到我的生命如此鲜活过。”他上挑的眼像一片汪洋,“我从未如此真实地活过。”
“这就是真正的我。”
楚莲听到他的答案,沉默了很久,又抬起头看着棚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让单竹知道。”
楚莲仰着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又重复了一遍:“不要让他知道。”
郝夏看着她雪白的脖颈,似乎猜到她是什么意思,眼睛微微睁大,喉结忍不住滚了一下。
“还有,别再哭了。”楚莲重新看向他,捧着他的脸说,“怪可怜的。”
随后没等郝夏说什么,她低下头,主动亲了上去。
郝夏呼吸一窒,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一只手颤抖地把她拉到怀里,一只手把在她的后颈处按着。
“唔。”
反客为主几乎只是一瞬间,楚莲立马意识到自己可能又想当然了。
与何雯接吻的感觉不同,如果说和女生相交是江南细语间的春江池水,缓缓流淌,那么此刻的郝夏便是大都市里川流不息的街头车水,喧闹不止。
在穿行时争夺每分每秒,在红灯时却依旧堵得令人心悸,这路途像是永远走不尽一般,没个喘息。
不可以疲劳驾驶,不可以分心,也不可以违规停靠。每一个错他都能抓住她仔细地教训,每一次停顿他似乎都要细细品味。
到最后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晕头转向。
楚莲的眼下摊了抹薄红,像是分走了郝夏眼尾的颜料。
楚莲在这人间烟火中游荡得找不到家,她推了推郝夏,却发现他在浑身发抖。
她只好余了心神睁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紧闭的眼睑又掉了泪。
她伸出手擦了擦他的泪,郝夏才也睁开眼望着她。
他松开了她,但没有离远,只是不停地深呼吸落泪。
“不是刚说了别哭吗?”楚莲的声音莫名因为刚才的行为有点无力的软,“又怎么了?”
郝夏压抑着自己翻涌的情绪,最后说:“我知道你最讨厌我。”
“但我是真的爱你。”
他含着哭腔说完这句话,没等她的回答,就闭上眼重新吻了上来。
这一次并没有上一次那么湍流的急促,剩下的余波如同平静湖泊中泛起的漪澜。
楚莲没有窒息的感觉了,只是这一次她能感受的呼吸,是伴随着他的,那种热像是夏日柏油路上微微扭曲的空间,即使站在空调房里也让人心火难耐。
楚莲一只手挽住了他脖子,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安慰着。
她摸到他硬实的骨骼轮廓,便不禁在心头愣愣地想。
这样骄傲的脊椎,怎么就为了她彻底折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