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说你这个丫头也是常客了。”医生看着胡原原搀着范宜初进来,忍不住吐槽道,“你怎么每次都和你那个闺蜜一前一后来。”
胡原原闻言顿了一下,笑着抬眼问:“姐姐受伤了?刚才来过?”
“她陪她对象过来的,”医生拍了拍肚皮,“你不知道啊?”
范宜初看着脸都挂不住的胡原原,忍不住离得远了一点。
胡原原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桌子上已经拆了封的糖纸包装上。
这是姜北他们家不外售的,所以这一定是她给楚莲的。
“姐姐又低血糖了吗?”她指着桌子上的包装,假装关心地问道,“她每次低血糖都吃这个糖的。”
“别担心啦,”医生嘿嘿一笑,“我看她每次说贫血,其实都是装的。”
“为了让小男友心疼呢。”
“她刚才还亲手喂人家吃糖呢,甜死个人。”
医生摇头晃脑道:“你下次和她打个商量呗,别老来我这边谈情说爱了,我都快得糖尿病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小姑娘和单衡光的关系,他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反正这群人闹出的幺蛾子越多,他给出去的消息越多,单竹打的钱越多。
何乐而不为?
胡原原一把拿走了那个糖纸,直接对医生说:“你给她处理一下伤。”
“范宜初,我在外面等你。”
她说完转身就冲出去了,直奔女厕所。
把单间的门关上,她盯着手上的包装,整个人不停地颤抖。
一开始她把糖给单衡光,却被他不在意地给了楚莲,现在给了楚莲,她也不在意地喂给了单衡光。
那她算什么,她算什么?
为什么呢?为什么都不愿意认真对待她?
胡原原伸出手擦了擦眼泪,不停地抽气。
楚莲明明承认了她是她的人,为什么不能更在乎她一些?
分明之前对她很用心不是吗?为什么现在她就算讨好她,也得不到她的关注?
她比那些人差哪里了?
她差哪里了?!
就因为她的性别,从小就要被抛弃,长大要谄媚男人,即使再聪明也要假装自己是一个sb哄他们开心。
想要找一个男人依靠,想要得到单衡光的爱,却发现从来没有人能够给她依靠,到了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现在有了楚莲,却因为这可笑的性别,完全不配得到她的爱。
她不甘心。
这是她天生没有办法改变的,是她再努力也没有可能弥补的。
怎么办?她就算再努力也没有用。
胡原原握着手里的糖纸缓缓蹲了下去,没有力气再管脸上的泪水,浑身颤抖不已。
可是她不想放弃。
她早就在何雯出手过后的日子里,想清了自己曾经的执念,只是想要抓住年少时的承诺。
她反思自己究竟爱的是什么,随后发现了一个可笑的事实。
其实那个人是不是单衡光都无所谓,他是圆是扁是好是坏都无所谓,他只代表曾经一个美好的象征。
所以当单衡光彻底破坏掉了曾经的一切时,她对他只有恨,只因为他的背叛而愤怒。
她不仅恨单衡光,还恨自己的懦弱。
她恨自己因为懦弱一定想要找一个人支撑自己,恨自己没有勇气靠自己面对人生。
与此同时,也更恨楚莲。
恨她那么坚强,恨她拥有了她曾渴求的一切却依然坚定地拒绝,恨她永远昂着头颅不曾认输。
恨她高高在上而她像个笑话,恨她们之间的距离,恨自己永远没有她的品格与坚韧。
恨自己输给了她且永远也追不上。
可是现在,她碰到楚莲了。
她不再远远仰望她而是成为了她的人,可以近在咫尺地拉住她的手。
顷刻间满腔恨意便滋生出浓烈的爱意。
这种感觉不一样,她知道这一次,楚莲是不可以替换的。
她爱的不再是一个象征,而是一个具体的存在,是除了楚莲之外谁都不行。
她曾恨的一切,就是她爱的一切。没人能置换掉这浓烈的情感。
可是她要怎么样,才能让楚莲多看看她?
要怎么样,才能和那些人站在一个起跑线?
她有毅力去做一切,但是她改变不了自己先天拥有的一切。
从小到大,即使被陈家抛弃都没有产生过的情绪油然而生。
她第一次恨自己的性别。
因为它让爱有了前提条件。
.
“小东家,真的今天也不吃饭吗?”陈姨在门外轻叩着,“吃点吧,您都瘦了。”
郝夏打开门回复道:“谢谢陈姨关心,但是没关系的,我不饿。”
“唉,怎么会不饿,我担心您的胃会饿坏了。”
“小东家,您就服个软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郝夏摇了摇头,轻轻笑着说:“我心里有数。”
“今天他们是不是要回来?”郝夏通知道,“记得帮我说一下,我就不下去了。”
“啊,这……老爷一定会生气的。”陈姨听到这个话很震惊,“要不要再……”
“就这样了,陈姨你去忙吧,”郝夏温和却态度强硬地打断了,“我要去学习了。”
陈姨见罢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只能安静地退了下去。
郝夏面色镇定地看了一眼表,心中盘算着时间。
他认真地估算了一遍又一遍,在心里过了无数次不同的可能性,确保已经万无一失。
随后他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刀,面色苍白朝着腕子狠狠割了下去。
血流了出来,他痛得咬了咬牙,闭上眼又加深了一分力道。
脑海开始不自觉涌现出害怕到极致的念头,直到他无法抑制强烈的生理反应,才终于松开了手。
“郝夏真这么说?”
回到家的郝修明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陈姨,“我和他妈妈赶回来,他连个面都不打算露?”
陈姨有心想要为郝夏这孩子找补,但是实在是没有能回旋的地方,于是只能点了点头。
郝修明和潘忆南是特别在乎家庭聚餐的,因为重视对孩子的教育和感情,所以就算再忙,一周也一定会抽一次空和家人团聚吃饭。
郝夏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缺席过,他们也没有过。
这一次他是疯了?
郝修明气得把手里的杯子狠狠往桌子上一磕,“反了他了!”
潘忆南在一旁皱了皱眉望着楼上,口头上还是劝郝修明冷静:“青春期的孩子,有点叛逆也正常。”
“他可以叛逆,但是他这已经有点不分轻重了!”
“是谈个愚蠢的恋爱重要,还是自己的家族重要,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还绝食抗|议这么久?从小到大都说过多少次,生命安全最重要!”
“结果谈个恋爱就全忘了!”
“我太心寒了。这么多年的教导都喂了狗了。”
潘忆南轻轻顺了顺郝修明的背,叹了口气,“你歇一会儿,消消气。”
“我去和小夏谈一谈吧,可能我们应对得太直接了,儿子接受不了。”
郝修明闻言无奈地点了点头,刚要叹口气,就听见楼上的佣人尖叫了起来。
“啊——血!血!”
“少爷的房间——”
郝修明和潘忆南瞳孔一瞬间紧缩,下一秒两个人发疯了一样狂奔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