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衡光,你那天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
她说要和郝夏约会,还牵着人离开了。她本来以为单衡光看到那样的场面会心灰意冷的。
楚莲没有把头转回去看他,对着树干说着话:“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老围着我转。”
单衡光能听出她的声音不是正对着他了,他虽然很想得到她的注视,但是却没有睁开眼做更多的动作。
听到她这个问题,他只是抿了抿唇,嗯了一声。
楚莲气得转过头看他,那张脸上竟然除了伤心之外毫无怨气,“嗯是什么意思?”
“你又不是没有人喜欢,”楚莲的手死死扣着地,“怎么非要吊死在我这里?”
其实她不是很想对他说重话,但是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她不能让他这样到单竹身份暴露那天。
她怎么想都觉得他会崩溃,他肯定承受不住喜欢的人背叛他。
单衡光的头又低了低,睫毛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的唇死死闭合在一起,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却什么都没有说。
“你这样服从我,不觉得没有尊严吗?”楚莲咬了咬牙,逼着自己继续说了下去,“你可不可以有点骨气做自己?”
“我其实根本就没注意过你的改变,也没有对你花过心思。”
“我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你。”
“你要这样卑微到什么时候?”
即使她都觉得自己说得很过分了,说得都不想继续了,单衡光竟然还是驯服地在她面前垂着头一声不吭。
他往日有活力的头颅就守在她的身前,露出开心笑容的脸也不再面对着她,楚莲有几分难受,但是却又逼着自己硬了心肠。
撑在地面上的手突然感受到了几分湿润,楚莲愣了一下去看,却发现被他的头挡住了。
楚莲不可置信地慌了一下,嗓子有些发干道:“单衡光,你抬头。”
单衡光听了楚莲的话没有像之前那样马上动作,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按照她的指令做了。
他仰头对着她,眼皮却依旧没有睁开,只是眼泪从颤抖的眼睑缝隙往下掉,一直从下巴掉到了地上。
楚莲看他这样,整个人都僵住了,“你……”
“别说了。”
单衡光以为她还要继续讲下去,控制不住地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不停摇头道:“求你别说了。”
“我好难受,”他在她耳边磨蹭着,“我心痛得快死了。”
“别这样对我,求你了,”他的声音都哑了,像是被砂纸磨了一样,“别这样对我。”
他放在她身后的手下意识用了力,楚莲因为这前倾的趋势把两只手都搭在了他的肩上。
“你说的我都知道,”他的声音闷在她的皮肤里震颤着,楚莲只觉得自己的尾椎都因为他的接触而麻了,“但是我喜欢你,我也没办法。”
“我已经很努力克制了,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不喜欢你。”
“我真的很没出息,很没骨气,”他的眼泪往下淌,有几滴就窝在了她的锁骨上,“我真的没你不行。”
“你如果觉得我太卑微了,”他心碎地在她耳边哀求道,“就可怜一下我吧。”
“为什么不可以看你?”他难过地问,“我让你觉得恶心吗?”
“我只是因为和你太接近太开心了,”他委屈地认错道,“以后不会了,以后会努力不这样的。”
他不停地保证道:“我可以学的,你想让我怎么做我都可以学的。”
“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所以别这样了,好不好?”
单衡光似乎是因为怕她打断而不停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也像是一鼓作气才说出了心里话。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楚莲半晌回不出一句来。
她最后只能苍白地找了唯一一个比较好回答的问题:“可以看,不是觉得你恶心。”
“只是……想让你冷静点。”
楚莲语气里其实有点心虚的成分。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他眼里的情感太浓烈而让她想要逃避,只能词不达意地解释。
单衡光的脾气不好是众所周知的,她说那些狠话,只是以为他多多少少会有几分逆反或者埋怨,即使会被他讨厌,但是只要能及时止损,她就觉得值得。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伤心,也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话,更没想到他会哭。
这比他之前表达的关心和黏人都不同,完全直接是死心塌地的恳求。
她不知道他有这么喜欢,可以直接抛弃尊严。
不可以这样啊,他现在这样,等以后可怎么办?
实在没想清楚,楚莲只能再一次转移话题,假装自己没听见他说的这些。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和缓道:“你保持这个姿势也不舒服吧,别趴着了。”
是她把单衡光说哭了,也不好直接推开他让他离远点,只好用这种迂回的表达让他起来。
单衡光已经没有抽噎的声音了,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她,眼眸因为被泪水洗过,反而显得情绪更直白了,整个眼周都有些轻微的红肿。
“好。”他这样说完,直起身往旁边的树干上靠,双手却掐在了她的腰上直接把楚莲抬起来了。
“你——”楚莲因为突然腾空被吓了一跳,双手自发地死死抓着他的肩膀不敢松手,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坐在他腿上了。
速度快得她的“干嘛”两个字和她这个人同时落的地。
单衡光靠着树干上坐着,抬头看向楚莲,“怎么了?”
现在他确实不是趴在她身上了,而是她坐在他身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楚莲完全无法忽视他放在腰上的手,没有再抓着他的肩,转而去掰他的指节,“你是不是假装听不懂?”
明明轻松抬起她都不喘一下的单衡光,却顺着她的力道松了手,趁她不注意,两只手都穿过她的指缝紧紧扣住了她。
就像那天她和郝夏离开时那样。
楚莲的手本来就算得上纤长的了,可是这样放在一起比对,单衡光的手不仅骨节分明还要大上她一圈。
她又很白,单衡光因为总是出去运动打球晒太阳而肤色略深一些,所以这样牢牢被握住的观感,看起来就十分的强烈。
单衡光盯着他们交叠的双手看了一眼,心里仿佛都被填满了,他感觉自己从未这般满足和幸福过,这段时间积压的痛苦也顷刻间消失了。
他抬起眼看她,便心里只剩下她。
“是故意的。”他虔诚地望向她肯定道,“故意不想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