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某节课间,戚志新咬牙切齿地把李国梁的头夹在了腋下。
“你小子tmd现在招摇了是吧?”他用肱二头肌狠狠夹击道,“跟我也狐假虎威。”
“哎哎哎,”李国梁一脸嫌弃地捏着鼻子,“老戚,你有话好好说,别搞毒气攻击!”
戚志新闻言松开了他,转而用胳膊揽着他的肩膀,在耳边悄声道:“你就告诉我吧,卧龙会的帮规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国梁连连摆手,“我不是都说了,好好学习……”
“你丫的!我知道表面的意思,我问的是真正的!”
戚志新左右看了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你给点提示,这个行不行?”
李国梁低头一看,上面写的无外乎是什么打倒周子航,坚决拥护单衡光,以楚莲为精神领袖之类的……
“你丫的,”李国梁翻了个白眼,“除了最后一点内核你领悟到了,其他你是半点不沾边啊。”
“但是最后一点不能写出来的,你懂不懂?”李国梁也压低声音说,“我不是早就说了,你别想太多,想太多反而不行。”
“李国梁,”池语冰走到他面前,手里握着一个信封,“怎么说,第二封你还看吗?”
“不看,你别夹带私货就行,不然楚姐的脾气你知道的。”
李国梁甩开了戚志新的手,继续和池语冰说:“你就放她的柜子里吧。”
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开的时候小心一点,这几天申请人多了很多,估计都快满了。”
等池语冰走了,戚志新才继续问:“怎么通过的都是女生?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给妹子泄露答案啊?”
他不相信,他都试了好几天了,到现在都没猜对,怎么可能是他的问题?
李国梁翻了个白眼,“你别污蔑我,她们还不如你知道的多,都是自己领悟的。”
“烦人,你有空在这里敲打我,不如再去想想!”李国梁一个上下抬眉,“再说你怎么不去问单衡光?你们不是关系好?”
“我怎么没问?我怎么没问?”戚志新气得不行,“你们口径都一样,我都快忍不住去问楚莲了。”
李国梁瘪了瘪嘴,“你问楚姐?姐压根不管这事儿,不是说了,她是精神领袖。”
“擦,你怎么叫得出姐的,”戚志新摸了摸鸡皮疙瘩,“楚莲明明比咱们都小。”
她和郝夏入学年龄比他们小一岁,要叫也该郝夏叫才对。
“啧,你不懂。”李国梁摆摆手,看到外面有人招呼他就出去了。
他的大哥是单衡光,楚莲是默认嫂子,但是现在还不能叫,可不就只能叫姐了呗。
反正跟戚志新这个暗恋楚莲的榆木脑袋说不清,他压根看不清局势,不像他,已经掌握了生存密码。
李国梁得意洋洋地想,早这样就好了,想他之前被欺负得紧鼻子夹眼的,现在每天挺直腰板,上课都精神多了。
不过唯一倒霉的,是董兴这次进步幅度太大,直接干到他前面和戚志新同桌了。
算了,反正现在也不用害怕了,管他的。
“唐楠楠你也写好了?放柜子里就行了……”
楚莲听到这个名字,倒是停下了一直奋笔疾书的手,往后门看了一眼。
唐楠楠怎么过来了?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这段时间精英班和其他班级的往来增多了。
门口经常就出现她不太熟悉的脸。
虽然本来大家也不是完全没有和外班断了联系,肯定会有几个不同班级的好朋友,但是这几天是不是人数有点太多了?
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年级内部举办了什么活动?
只能这么解释了,毕竟她从来也不参加这些,不知情也是正常的。
“怎么了?”单衡光做完题抬头发现楚莲在发呆,“遇到难题了?”
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扫了一眼楚莲脖子上的创口贴。
这几天楚莲每天都粘着这创可贴,他已经完全记得款式是什么了。
所以,他也注意到周一楚莲来的时候也贴的是这款,但是大课间回来的时候却换了。
反而换了一款他很眼熟的牌子。
单衡光把视线又不经意往郝夏的脖子上挪了一瞬。
那天郝夏在楚莲离开之后就去换衣服,之后一整个大课间加一节课都没有回来。
他知道那个敷贴是郝夏的。
“嗯,没有,”楚莲回神看了一眼手上的题,倒是往他那边推了推,“这个题目难度挺适中的,你看看?”
单衡光垂眸轻轻往她那边靠了靠,低下头读题。
他扫一眼题干,就发现他做过类似的,已经掌握这个题型了。
但他还是看了半晌,随后抬头皱眉望着她说:“我没什么思路……”
楚莲点了点头,和她预估的差不多,之前没有给单衡光布置过类似的,没有思路也正常。
“我给你讲一遍,你听明白了之后,我再给你找相似题型。”
楚莲拿出纸笔就开始认真划条件讲解了。
单衡光耳朵一边听,一边望着她的侧颜,眼睫颤了颤。
也不知道她原谅华夏杯那件事了没有。
虽然似乎没有人在楚莲面前提,但是这就像是一个结界,除了她身边,整个学校,整个网络,这件事都已经炒了个底朝天。
从大家对楚莲的态度也能感受出来。
她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中真正的“学生代表”,因为她狠狠打了三中的脸。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她如今被捧得太高了,一旦在之后的任何一次比试中,她输了,就会被所有人抓住把柄批判到死。
现在网络上没有人敢贬低她,一是因为之前的群体起|诉事件,二是因为所有学生把她看成了某种“偶像”。
她长得漂亮,学习又好,绘画能力又强,同时又似乎很有手段,和不同的男生纠缠不清。
网上甚至延伸了一个很火的词条#顶级海王的魅力碾压#。
但凡她维持不了现在的荣光,形象名声便会跌到谷底。
这一次的舆论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上一次他已经明白,是郝家和自家的操作,现在便也猜得到,这样旷日持久的热度,必有源头。
可是他现在一无所有。
他没有一星半点对家族势力的掌控,就算意识到了不对劲,也根本没能力去查。
郝夏也不会再说这些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和郝夏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遥不可及的裂缝。
这个距离一直都在,只不过曾经他们彼此都假装看不见。
可是慢慢他们就看见了。
可能是那天他醉倒在月色而郝夏在外应酬;也可能是那天郝夏让他想清楚为什么单广仲要帮楚莲;又可能是那天郝夏牵着楚莲的手离开却没有任何解释。
可能是很多个瞬间,他们走向了必然的结局。
而楚莲加速了这个结局。
单衡光盯着楚莲掐着笔泛红的指尖,她写下的内容,是他已经烂记于心的过程。
他隐瞒了自己的进度。
他现在已经被楚莲明确拒绝过,学习是他目前唯一能接近她的理由。
除此之外,还有权势。
他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曾经是他因为厌恶不想碰,但是如今,他需要答案,他也需要能待在她身边竞争的资格。
他已经晚了很久,不能再错过以后任何一个机会。
“听懂了吗?”楚莲看向单衡光,他正蹙眉盯着纸面,似乎还在思索着,“哪里卡住了可以说。”
单衡光不再像以前那样抓住机会就抬头看她,而是在桌子上用纸笔比划着,随口应了一声:“马上,我好像懂了,试试再说。”
楚莲看他这个样子,眼神倒是温和了一些,连带着嘴角都稍微有几分上扬。
真好,他现在真的很用心学习了。
看来她对他的影响已经逐渐变小了很多。
这段时间就算看到她和郝夏有什么互动,单衡光也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就开始吵架动手。
应该是感受到了进步之后,慢慢也想通了吧。
这样才对,人这一生不应该只有感情,学习同样也是一件值得付出的事。
等他以后成长了,自然会遇到更好的女生,不要被她这样的人耽误了才对。
单衡光可以说是这群豪门子弟中,最听话最单纯的人了,她真的不希望他也变得不再快乐。
楚莲想到这里,脑海中却闪过了单竹的身影,又目光黯淡了下来。
如果可以,真希望她从未认识过单衡光。
如果重来一次,她不会再教他叠千纸鹤,不会再给他上药,也不会假装被胡原原推倒。
她不会浑身湿透在他校服下假意抽泣,不会和他出去闲逛,不会接受他亲手写的特权卡。
即使会和一开始一样被他怨恨,她也不会再做这些事。
如果不曾认识,那么在未来一定会到来的那一天,她就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楚莲眨了眨眼,整理了一下情绪,从文件夹中抽出了几张整理打印好的习题,轻轻放在了单衡光的桌面上。
他正低头认真地计算着刚才的习题,见了她的动作才抬起头。
“这是相似题。”楚莲看了看他写的内容,知道他琢磨懂了便点头说,“你这道题结尾之后再做吧。”
想了想,她还是朝他笑了一下:“最近状态挺好的,继续加油。”
单衡光紧了紧压在右臂下的左手,却回了个开朗的笑:“也不看看我是谁!”
郝夏看了看楚莲上扬的唇角,又瞥见单衡光眼下的青色。
他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