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菲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狼狈地站在那里对楚莲怒目圆睁。
她不知道楚莲的柳条什么时候会再一次落到自己的身上。
她知道这次是自己栽了,也没有像当初的李国梁一样屁滚尿流地求饶。
这点尊严,她还是要守住的。
“你何苦说得这么道貌岸然,”许梦菲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你想动手就动,我愿赌服输。”
楚莲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许梦菲根本就没有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鸡同鸭讲罢了。
“我说了,打你多少下,我都没有感觉。”
楚莲就站在那里没有什么动作,她看着许梦菲的表情笑了,“你不会真以为,你对我有多么重要吧?”
如果真的要按他们的标准去衡量,她最应该复仇的人也不该是她而是胡原原。
许梦菲还真算不上什么大头。
楚莲和她们不一样,如果报复所有人真的会让她解恨,兴许她早就做了。
但是曾经的她更多是讨厌人性,她讨厌人类本身的劣根性。
她是对这个世界不抱有任何希望和好感。
所以之前无论胡原原、何雯抑或是她许梦菲,于她而言,都不过是茫茫黑暗中的一份子罢了。
她压根不在乎个体做的事,她恶心的是这个环境,是她呼吸中的每分每秒。
“许梦菲,你以为你对于我而言,算什么东西?”
楚莲不再看向她,望着她身后的白云,“只有在意你的伤害,仇恨你的存在,才会对你有报复的冲动。”
“你以为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就能让我把你放在心上了吗?”
楚莲低头抚了抚柳条,轻笑了一声,“你配吗?”
许梦菲死死地瞪着眼睛,仿佛脖子被人用双手死死卡住了一样。
她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脸上也开始上了红。双拳握得紧紧的,却一句话没有说。
“你也知道,我没把你放在眼里。”楚莲知道许梦菲不想听什么,但是她就这样把话扔了出去,“你在我这里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
“够了!”许梦菲打断了楚莲,“你想动手,就给我来个痛快的。”
她咬牙切齿道:“没必要在这里惺惺作态!”
“怎么,你这么再三要求,是很想让我抽你?”楚莲问,“你喜欢我这么对你?”
许梦菲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她没想到楚莲可以有这么强的攻击性,而最重要的是,她只能无力地站在这里任人羞辱。
她受不了这样的对待。
“你别着急啊,”楚莲仔仔细细地望着许梦菲,又笑了,“这个账,也没算完啊。”
“那次和三中的偶遇,”楚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可不是巧合。”
许梦菲没想到楚莲竟然会提到这个事儿,当下震惊得狠狠一缩瞳孔。
楚莲就在等她这个反应,于是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原来是真的。
不仅是许梦菲爆料的视频,甚至连和李卯的偶遇,都不是巧合。
“那次网上那么多人都道歉了,但是你还没有呢。”楚莲看向她,“罪魁祸首的爆料人,还以为自己是无辜的吗?”
许梦菲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楚莲问,“许梦菲,你是怎么想的?”
“你以为我被李卯挑衅之后,说出的那些话会让我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以为我没有那个实力?”楚莲淡淡地说,“你以为挑起两个学校的争端对于我而言,是什么大难临头?”
“你心目中觉得难以翻越的高山,在我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许梦菲平日里是一个非常能言善道的人,但是今天面对楚莲的时候,她却像一个哑巴。
楚莲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插在她的心窝里,最关键的是,楚莲不仅不拔出来,还要笑着一圈一圈转着刀柄。
“但是我想不通,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恨我。”
楚莲向前走了几步,越过了许梦菲,靠着栏杆往下看,“给我一个理由。”
胡原原对于单衡光充满畸形的爱,楚莲现在是知晓了的。
那么多年的情分和爱而不得累积成的偏执,最后成了疯子,楚莲倒也能推测出成因。
可是许梦菲又是为什么?
“应该不只是因为郝夏吧?”楚莲困惑地绕着许梦菲看了一圈,“我想知道为什么。”
许梦菲不知道为什么,在楚莲这样的目光下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甚至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胳膊上冒出鸡皮疙瘩。
她实在控制不住地退离了几步,深呼吸大声说:“没什么理由!我就是讨厌你!!”
楚莲被她的话逗笑了:“人的情绪都是有缘由的,尤其是负面情绪。”
就像是她对于楚天河和田笙的态度,就像是楚天海对她的态度,就像是胡原原对她的态度。
爱与恨总是很难分家。
厌恶的情绪总是能找到发芽的根在哪里。
胡原原讨厌她,是因为害怕失去单衡光。
何雯打她耳光,是因为王佳约是她的伤。
单衡光一开始讨厌她,是因为以为他被她欺骗而显得自己愚蠢。
如果胡原原并不患得患失,如果何雯对母亲没有内疚,如果单衡光不害怕背叛,这些负面情绪,就不会出现。
永远都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只是大多数人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再去解决。永远就像之前的她一样,认为是别人的错。
酒精只有擦在伤口上的时候最痛。如果一直任由伤口腐烂,这样的负面情绪永远都会在。
“你在乎我。”
楚莲向前逼近了几步,“你自己发现了吗,许梦菲。”
“相比于郝夏,你甚至更在乎我的一言一行。”
楚莲手里虽然还是握着那个柳条,但是双手却都背在了身后。
但是她这副轻松的姿态比之前更让许梦菲感到窒息,她听见楚莲说的话,几乎想要捂住耳朵。
“你怎么不针对郝夏?仅仅是因为喜欢他吗?”
楚莲顿住了,她又想了一会儿问:“而且,你又喜欢郝夏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