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仲夏的老总和我挺投缘的,说这边的练习室什么的我随时都可以用。”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冉东升,楚莲可能会以为她碰到了骗子,“免费培养你,图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图我的美色吧?”冉东升开了个玩笑,但也许并不是玩笑。
“图我的才华我自带的热度,我的背景,我的身份,还有我的优先选择权吧。”
“你真的很自信。”楚莲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在如此传媒巨头面前,还敢如此大放厥词的也就是冉东升了吧?
但是仲夏既然能开出这样的条件,也说明确实是很重视冉东升。
“那你过来做什么?”冉东升问道,“该不会是因为热搜的事,也想签下你吧?”
“不是这个,有点私事。”面对冉东升,楚莲没有像平常那样顺水推舟地撒谎。
她很直白地承认:“不过确实谈了一些关于热搜的事儿,我刚好想问问你。”
“你说。”冉东升喝了一口汤,把所有的东西都送了下去就没有再继续吃。
楚莲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拐弯抹角:“热搜的事最后是因为你停止的吧?”
冉东升愣了一下。但是下一秒没有什么迟疑,点了点头。
“对不起,连累你了。”楚莲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多多少少有我一部分责任。”
但楚莲并没有把这个话题说得太严肃,她知道冉东升不在乎这些托词。
于是她紧接着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会在一中呢?”
“和学音乐的原因是一样的吗?”
冉东升笑了,她侧头撑着自己的脸颊看楚莲,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啊,是啊。”
“你想听更详细的吗?”
楚连怔忡了一下。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吗,怎么所有的谈话都这么流畅。
无论是潘忆春还是冉东升,对她都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楚莲应着:“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啊。”
因为她们周围没有什么人,所以冉东升也没有压低声音说话。
如同闲聊一样说道:“我爷爷是冉白,你听过这个名字吧。”
就这么一句话。楚莲一下子就明白了,冉东升为什么之前会说那样的话。
冉白这个名字,有几分过于如雷贯耳了。
就算是普通人也十分耳熟,知道冉白一幅画曾拍卖过上亿的价格。
看到楚莲这么复杂的表情,冉东升当然就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了。
“那你也知道陈家吧,华夏杯就是他们举办的,”冉东升仿佛在说一件很小的事儿,“陈家是三中的董事会之一。”
“爷爷和他们的关系……呵。”
她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楚莲也已经听懂了。
“我爷爷太执着于家族的虚名了,”冉东升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这样,并不是为了自己,我能看出来,他一点也不快乐。”
“有时候我其实宁愿他是为了钱为了私欲去做这些事情,也好过他自我折磨。”
“这可能是老人家的执念吧,我们都不懂。”
楚莲从冉东升的支言片语中大概领悟到了她的意思。
冉白德高望重,早就已经不缺钱了。如果和陈家有所勾结,那自然是为了名声。
为了家族的名号更响,为了家族在他手中发扬光大。
楚莲相信冉东升没有说谎。
她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放弃美术和三中来到一中学音乐了。
楚莲直直看着冉东升。
今天的冉东升不是往日里扎着一个马尾的发型。她披下的头发中,还夹着几缕挑染的色泽。
耳骨上夹着款式各异的耳环。
额头上绑着一个发带,眼下甚至还粘了一颗碎钻。
她刚刚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讥笑,也在这氛围中衬托得有几分邪肆的味道。
楚莲回想了一会儿,也没想通她们的关系,是怎么自然而然到达这一步的。
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步骤,她们就极度信任对方了。
这应该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讲都是很轻率的举动吧。
“你为什么不问我是怎么猜到的?”楚莲慢条斯理剥着虾,“其实是潘总告诉我的。”
“嚯,那个大美人儿?”冉东升挑了挑眉,“你们是亲戚?”
“算是算,拐几个弯儿的亲戚。”
听冉东升这个口气,应该已经见过潘忆春了。
她口中兴趣相投的老板,估计就是潘忆春吧?也是,不然谁有那么大的权利让冉东升这么任性?
楚莲把自己剥好的虾放到了冉东升的盘子里:“我这两天突然知道了很多很多事情,多到我有点不知所措。”
冉东升调侃着:“连你都会不知所措的话,这信息量可不是一点半点吧?”
她可知道楚莲遇到事情是多么冷静的一个人。
当初何雯的血都铺了一地,也没看楚莲慌神一星半点。
楚莲蜷了下手指,上面沾着汤汁不是很舒服:“你想听吗?”
“你想说我就听,”冉东升拿出纸巾擦了擦楚莲的手,“随时随地都可以。”
她似乎看出了楚莲没有整理好的心情:“无论你说不说,现在都必须给我把饭吃了。”
“你不爱吃饭的毛病,可真得改啊。”
楚莲能察觉到她的回避:“冉东升。”
“嗯?”
“你不想知道太多,对不对?”
冉东升看了楚莲一会儿,说:“很多事情知道得越多,越麻烦。”
“你觉得有必要告诉我就告诉我,我们之间不存在是否隐瞒。”
冉东升指了指自己的脸:“我不是也没有告诉你我来做什么吗?”
“但是如果你问,我就会说。”
“你的事也是一样的。如果你觉得憋在心里闷想要发泄,就和我说。”
“如果你觉得没有必要,就不说。”
“反正我好奇的会直接问你,你也会告诉我,不是吗?”
楚莲有一搭没一搭地吃饭,看向冉东升的目光却认真得多。
其实就算冉东升不说这番话,她似乎也知道她想表达的。
说出口好像只是确认一下:嗯,果然。
她和冉东升的关系,非常的特殊。
是她从没有接触过的那一种。
冉东升有时会给楚莲一种错觉,那就是她愿意把一切都告知,她愿意无条件地相信。
这甚至会让楚莲有一种茫然。
似乎就算伤害背叛了冉东升,她心如死灰也不会责怪她。
冉东升传达出的,是那种只会把心碎谱成曲,再把这首歌唱给她听的奇异感。
楚莲沉默地吃了一会儿之后,突兀地说了一句话:“为什么是我?”
“?”冉东升被这个没有前因后果的问题说懵了,“啊?”
楚莲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是我,冉东升?”
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偏爱,为什么会毫不在意地捧出一颗真心。
为什么这个人是她?
这把冉东升似乎品出了什么。
她看着楚莲认真的眼神和很严肃的表情,紧紧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
最后,她无辜地说道:“我不知道。”
看着楚莲就有很多的灵感和想法,待在她身边,总感觉有无尽的素材。
无论是在认识她之前还是之后,都是这样的。
她的注意力总是控制不住地朝着她。
她的冷漠,她的反差,她坚定的神情,她偏激的思想,她柔软的内里。
楚莲的一切都令她的灵魂颤栗。
每一次精神的碰撞,就让她拥有无数迸发的创作欲。鬼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她不知道。遇见就是遇见了,是她就是她,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她只会时刻感谢上天让她的缪斯降临在她身边。
这对于创作者而言,就像是上天的恩赐,无法解释。
就这么简单啊。楚莲只需要在这里,她就知道是她。
因为对创作|爱得深沉,便对源泉感恩戴德。楚莲于她的重要性就是这般无与伦比。
“你在为难我,”冉东升耸了耸鼻子。“我还没问你为什么是我呢。”
楚莲叹气:“我和你的出发点不一样。”
“差不多啦。你对我的态度也是独一无二的啊。”冉东升笑嘻嘻地说,“你可骗不过我。”
楚莲把头扭到一边。
冉东升说得没错,她确实是特殊的。
和对待冷香不同。她曾经和冷香,更多的是一种默契,一种陪伴,一种恰如其分的边界感。
但是她和冉东升,更多的是一种默许的冒犯,一种势均力敌的契合,一种心领神会的偕行。
楚莲随意地嗔了她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准备回去了,你在这儿还有事儿吗?”
“有,”冉东升朝楚莲摆摆手,“拜拜,之后学校见。”
她们都没有什么送别的寒暄,就这么十分自然地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