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天课程结束的时候,家教相当有眼力见的闪人,完全没有所谓老师的威严。
他走出门的那一刻,还背着楚莲朝单衡光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看好你兄弟”。
单衡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偷摸看着正在默念什么的楚莲,没有打扰她学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每一次和楚莲在一起学习,效率似乎都特别的高。
就像是在她身边有什么磁场一样,一接近脑袋就只剩学习了。
还有楚莲之前教他的学习方法——做思维导图,建构知识框架,输入转成输出。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他真有一种自己会学习了的错觉。
尤其是理科,在楚莲的教导下,他觉得自己甚至已经可以跟上学校的课程了。
毕竟本来也没有差大家太多,不过也就几个星期的东西,在这样的高压监督和自主性下,他能赶上也在意料中。
这样反而更让他佩服楚莲了,他现在的进度就如同楚莲计划的那样稳步进行。
学习不是她的舒适区,学习简直就是她的统治区。
楚莲对照着待办事项看了一会儿后,觉得今天的事都做差不多了,合上了书。
该问点正事儿了。
但是要从哪里开始呢?
正在这样想着,她抬眼刚要开口,却看着单衡光的模样愣了一下。
他鼻梁上架了一个眼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戴上的。
再加上他认真拿着笔看书的样子,简直一下子和平日的气质大相径庭。
显得温文尔雅了很多。
一个往日看似嚣张跋扈的二世祖变成了好好学习的乖乖仔,这样的反差还算是十分打人眼球的。
但问题是……楚莲稍微靠近仔细地盯着镜框看了一会儿。
没有镜片?只是一个空的框架。
她就说从来没发现他近视。
单衡光清了清嗓子,抬了抬下巴,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好看吗?”
楚莲歪了歪头,总感觉这话有点熟悉。
似乎为了佐证她的猜测,单衡光又添了一句,“显得聪明吧。”
楚莲眼皮跳了一下,这不是她随口夸郝夏的话吗?
当时只不过是因为郝夏故意拿话架着她,所以她才稍微夹枪带棒地嘲了一句“好看,显得聪明”。
没想到他就记住了?还自己搞了个镜框戴着?
“好看,”楚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幼稚,只好夸着,“你不戴也聪明。”
只这么一句话,单衡光就明显地春光灿烂了起来,相信如果他有尾巴的话,都能翘得高高的。
看着单衡光这么开心,她原本想要问关于他家人的事,也有点开不了口了。
不想破坏他的好心情。
唉,楚莲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真不像她的作风,如果是以前的她,决定要做什么,是不会管其他人想什么的。
她支着脸看向得意洋洋的单衡光,目光里有着无奈和好笑。
可是现在,她也学会了心软。
于是她把话拐了个弯儿,“你其实有什么想问我的吧?”
她现在不像平日里那么坚硬,支着脸的样子中带着几分松弛,“你问吧。”
单衡光怔了一秒,他转过身看向楚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暴露了小心思。
他当然有很多想问的。
楚莲为什么知道他和郝夏的争吵?她的背景是什么?昨天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是怎么回事,那个所谓的备胎究竟是谁?过去都发生了什么?
他当然相信她没有做那些事,但是他也想知道真相。
可是这样的问题,似乎是不适合开口询问的。他不想她不开心。
他一瞬间迟疑了,这个度太难把握了。
“那些爆料里,我有印象的,只有一两个人。”
楚莲似乎能看透他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于是根本没有等他问,就回答了。
“我记忆中是有那么一个男生,学习还不错。”
楚莲没有看向单衡光,她恍惚地盯着桌子上的笔,一边回忆一边说:“私下里偶尔会和他讲一讲题。”
“我那时确实是个祸害,谁沾上我谁倒霉。”楚莲叹了口气,“所以我觉得不要牵连无辜。”
但是很多时候,不是她说不牵连就能不牵连的。
“有人找上了他,所以我说和他不熟。”
“后来的事我不知道了,只是他成绩下降很快,最后就回家自学了。”
不过昨天她知道了后续,那人应该还是被卷进这个荒谬的旋涡里了。
单衡光咽了咽口水,想说什么,楚莲淡淡地瞥了眼:“不用安慰,都过去了。”
“可怜的是其他人,不是我。”
她的悲剧是她自己心知肚明的,但是别人的悲剧,是她无法控制的。
这可能是她唯一感到有几分惭愧的事。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她私心里无法把自己摘出去。
楚莲又看回了那只笔,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单衡光对视。
她不想看他心疼的眼神,这会让她感觉很别扭。
“还有那个女生,”楚莲感觉到十分的无力,“我不知道她是哪一个,但是具体情况都差不多。”
“要么是有男生听别人说我被某某欺负了,去找茬。”
“要么是有人因为我和男朋友分手了,总之理由有很多。”楚莲脑海中影影绰绰闪过一些片段,“因为我是一个很好用的借口。”
战争的开始,往往只是需要一个缘由,而是否真实可靠,就不重要了。
见楚莲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单衡光也没有再犹豫,“那你原本想去三中吗?”
听他这个问题,楚莲就知道他想问的不是三中,他想问的是刘竹。
“不是。”楚莲摇头,还没等单衡光松了一口气,她补充道,“我们约好了来一中,但是因为意外,他没能来。”
单衡光握了握拳,“什么意外?”
“家里安排。”关于刘竹的事,楚莲言简意赅地带过了,“他身不由己。”
可能是因为刘竹受重视了吧,他能去梧桐其实是好事儿,证明起码他的父亲想要培养他,不再放养了。
单衡光闷闷地松开了手,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较什么劲。
一个素未蒙面的人罢了。
“他……真的对你很好吗?”单衡光忧郁地看着楚莲,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狗狗,“还是说,也是谣言?”
楚莲顿了一下,认真地陈述道,“他很好,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那些他为我做的对抗都是真的。”
“如果没有他,可能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刘竹在她生命中的重要程度是无与伦比的,她曾一度认为,自己能活下来,一半靠冷香,一半靠刘竹。
是他们先支撑住了她,她才能够有机会成长出个人意志。
现在的她有多坚强,曾经的她就有多软弱。
他们是劈开黑暗的光,是深海中的氧,是寒冬中的火。
现在她的所作所为中,多多少少都有他们意志的延续。
她曾经被救赎,所以现在,她也尽可能拉住每一个坠落的人求救的手。
而单衡光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