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跟上了单衡光,“你不需要等在这里吗?”
好歹那个人刚才还叫嚣了一番,他就不担心等一下让他去警局?
“没有什么可等的,一会儿Ken就解决了。”单衡光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不用在这里耗着。”
又不是第一次给他处理这种事儿,Ken办事利索得很。
楚莲不太了解这其中的门道,“怎么解决?他看起来很生气。”
单衡光冷哼了一声,“怎么解决?他一开始想怎么对付我,就用什么方法去解决他。”
“我打得不重,你看他不是还能活蹦乱跳的?验伤顶多多也就是个轻伤。”
“这样的情况就算真的去警察局了,也不过就是赔钱了事儿。”
单衡光显然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要是不满意拒绝调解,就看谁更有时间和钱耗着了。”
“在这种情况下,Ken只要开一个价给他,就能打发了。”
楚莲看他轻车熟路的那个样子,问道:“你早就知道,所以才留手了?”
“昂,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长记性就行了,真要把他打伤了也麻烦,他还不值得我出手那么重的手。”
单衡光耸了耸肩,继续说道:“而且不光是Ken要调解,德隆肯定也不想闹大了,也会尽可能去协商的。”
“他又不是百分百占理。最关键的是,”单衡光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他也没干净到哪里去。”
“他要是非得讨个公道的话,”单衡光不屑道,“那Ken就只好帮他的老婆也讨个公道咯。”
“她老婆能容忍他给别的女人花钱惹事儿?”
“你看他到时候心不心虚。”
楚莲听着他如此流畅的思路,重新侧过头去打量了他一番。
有些人看着是鲁莽,其实早就对自己出手之后造成的后果心下了然。
他看着是挺冲动的,但实际上真冲动的另有其人。
楚莲扫了一眼他受伤的手和他笃定的神情。
果然啊。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就算再单纯,有些手段也已经成为本能刻在他的骨子里了。
人从出生开始就有着天差地别的沟壑。
这时候的他,和楚天海的行为有什么不同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她分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了。
先出手的人是善良的,还是受伤的人是善良的?
想要先仗势欺人是恶的,还是后来反将一军的人是恶的?
人生这道题永远说不明白。
“怎么了?”单衡光看着楚莲道,“你的表情就像在说,‘没想到笨蛋也长脑子了’。”
“哦,现在又在说什么呢?让我仔细看一看。”
单衡光凑近了楚莲仔细瞧着,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在端详,还是只是想借着机会观察她。
“嗯,你猜得没错,这种事儿我确实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单衡光自顾自地说着,他能看懂楚莲在想什么。但那人这不也算是罪有应得吗?
“我没说什么。”楚莲移开了目光,“只是觉得Ken挺敬业的。”
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到位,有点奇怪,估计是这些人平常就候在单衡光身边处理类似的事。
他以前可能真不是什么省心的家伙,不像在她面前那么无害。
“我可能不像你和郝夏,凡事都能思虑周全。”
单衡光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不会影响楚莲对他的印象吧?
“但是我保证,每次动手都会是有原因的,我从来没有故意为难别人!”
“你不用和我解释这些。”楚莲轻轻摇了摇头。
她对单衡光没有任何的期望,从未觉得他是一个完美的人。又或者说他是什么样的人,和她无关。
从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他身上的戾气不少。只不过是后期收敛了。
再加上他家里又小有权势,从很大程度上来讲,惹恼他的人,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就像是如果她不拒绝楚天海的橄榄枝,很多事情也会这么轻易的解决。
楚莲没有劝阻他什么,只是说道:“以后还是少动手,容易受伤。”
她的视线落到了单衡光微乎其微的伤口上,“不是每一次都会万无一失的。”
“嗯,”单衡光乖乖点了点头,心里很高兴,“我知道了。”
这可能是楚莲少有的关心了,他很珍惜。
虽然那种情况基本上是不会出现的,毕竟他爸给他安排一堆的跟班各司其职。
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儿,那些人比他还要上心。
坐上车了之后,楚莲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一下你去把画拿着。”
“已经画好了?”单衡光有一点惊喜,“我还以为会等到上学的时候才能拿到。”
因为画的主角是他,所以楚莲不想冒险带到学校,万一有什么意外,那可真是什么都解释不清了。
其实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想给他的,但是因为郝夏在不太方便,所以才拖到现在。
其实现在她有点犹豫了,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有点突然,现在那幅画变得有几分烫手。
但是再重新画有点打乱她平日的计划,而且放在家里,也有几分掩耳盗铃。
既然画本身就寄托了当时的所思所感,也没必要去掩盖什么。
该拒绝的已经拒绝了,她已经对他说得很清楚。
“好的好的。”单衡光看着楚莲望向窗外的侧脸有几分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接说。”楚莲透过车窗上面的倒影,看着他的神情,“怎么了?”
“唔,好吧。我是想问你明天有没有空,”单衡光看她都这么说了,于是也等不到自己思考完就脱口而出,“呃,辅导我学习。”
这话说得也未免有点太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楚莲看着他,但是并没有答应。
“你不是已经有家教了吗?”
“就是关于家教的事情。”单衡光怕楚莲觉得他别有用心,着急地解释道,“我因为不了解学校课程进度,所以沟通有点磕磕绊绊的。”
“所以老师就建议我……问问同学,”单衡光垂下眼睛说,“我第一反应就是请你和我一起去。”
这件事已经憋了几天了,只是因为前几天担心楚莲的状态不太好,所以他一直没有提,拖到现在才说。可是有了刚刚才被拒绝的前提,这提议似乎又显得居心叵测了。
但是楚莲都已经问了,他的也不是遮遮掩掩的性子,还是遵循本心讲了出来。
“如果你特别忙的话就算了。”他最后还找补了一句。
楚莲听懂了,单衡光的意思就是想让她和他的家教沟通一下。
这样他们两个人都会更加了解单衡光校内和校外的进度,其实就很像现在的老师和家长之间的关系。
确实是有利于他学习的提议。
“明天,去你家?”
“对对对,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我直接来你家门口等你就可以了!”
单衡光听她这么问出口来,就知道这件事成的可能性很大,“我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楚莲点了下头,看着单衡光兴高采烈的样子,低着眼没再说什么。
她当然不是全心全意想要帮助他,其实最便捷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把那个家教的联系方式给她就可以了。
她接受了他的提议,是因为她想了解单家的情况。她或许能通过这个路径获得很多线索。
之前她和楚天海谈话时,就推测单衡光是因为何雯转校过来的。但是这个行为很值得推敲。
单衡光是为了爱情,但是他的父亲是为了什么?既然知道何雯有婚约,既然单家和何家是不对等的,单衡光怎么会这么顺利地转学过来呢?单衡光的父亲真实目的是什么?
还有一点就是郝夏对于单衡光的态度,总有一些蹊跷。她总感觉郝夏莫名其妙的开始跟她发疯另有原因。
再加上胡家和单家是亲戚,如果能刚好打探到关于胡家过去的事情,就更好了。
“就这样吧。”楚莲背上包,打开车门回头跟他说道,“那画也明天再给你,我先走了,再见。”
单衡光兴奋地对她摆了摆手,知道楚莲不想自己跟着他下车,于是就在车窗恋恋不舍地目送她。
他因为他们依旧是朋友而纯粹的快乐,高兴她即使拒绝了他也愿意无私的帮助,丝毫不知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枚乏善可陈的棋子。
他的喜欢,从未降落。
前排一直沉默不语的司机默默给Ken发了一条消息。